張治林:母親的漿水豆腐

張治林:母親的漿水豆腐

張治林:母親的漿水豆腐

童年時候最開心的事就是渴望母親什麼時侯能給我們做一次家鄉有名的漿水豆腐讓我們美美地飽餐一頓!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中期,那個時侯,能讓我們換口味的東西不多,農村人家平常的菜蔬經常是自家地裡產的洋芋,白菜羅卜之類。主糧主要是玉米。每天上午是玉米稀飯,下午玉米攪團或玉米糊糊,吃的饃饃是地地道道的玉米麵,我們曾自嘲的封之為‘老黃上’!很少能吃上一次小麥面,或玉米大豆混制的雜麵條。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美食可以讓我們解解饞。由於飲食的單調,使得我們對母親做的漿水豆腐情有獨鍾。每到年關,我們都屈指盤算著到過春節的日子。距母親給我們做漿水豆腐的那天還有多少個日子?

好不容易熬過了臘月初八,家家開始準備備辦新年,戶戶都在忙著準備過年吃的東西,漿水豆腐是家鄉的特產,住在這裡的人幾乎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會做。黃豆是莊稼人自己地裡收的,漿水是自留地裡種的白菜,經過發酵加工成酸菜的湯水,就是點制豆腐的天然佐料。

最激動人心的時侯終於來臨,,記得有一年剛過臘月二十三,母親聲稱說明天就做豆腐呀,我們兄弟姐妹高興地歡叫,隨後母親鄭重的發佈命令,讓我們明天早上三點多就要起來磨豆腐,我們當然都會很爽快的答應,因為母親做的豆腐實在太好吃了,那是一年來夢寐以求的食物啊?那個年代,人們的生活還很拮据,平時村裡那家有紅白喜事才能一飽口福,除此之外,地裡收的黃豆,本來就不多,換成錢還要補貼家裡一家大小的開銷!我們就只能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春節地時侯一飽口福!

母親的話音剛落,我們就爭相恐後的對母親發誓,一定會早起,幫母親磨豆腐,,那天晚上我們格外高興。心裡美滋滋地,一年四季飲食的單調,,我們實在厭煩透了。難得一年一度的春節,終於到了我們換口味的時侯了,每個人都不願錯過,寧願下些苦力,也要吃上母親親手做的漿水豆腐,晚上我們每個人都帶著對豆腐的乞盼,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夢香!

張治林:母親的漿水豆腐

張治林:母親的漿水豆腐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們便被母親喊醒,爬出還有餘熱的火炕,揉著還在夢境裡的眼睛,開始了磨豆腐的活計。那時侯,農村人吃的豆腐都是用石匠用石頭銼成直徑大約有五十公分的圓形的兩扇石磨,在上扇中間銼一圓孔,兩扇相合的石磨面上雕出一排波浪如痛牙齒般,上扇石磨邊安裝一個木拐,便成了莊稼人加工豆腐的一套工具。做豆腐前只要將石磨架在木盆的上邊,人依靠手臂的力量將木拐牢牢握住來會作圓形擺動,將前一天泡好的黃豆倒進石磨中間的小孔,依靠兩扇石磨的相互摩搓,兩扇石磨中間就會流出白得發亮的豆汁!然後經過過濾,蒸煮,點化,就成了餐桌上一道美味嘉餚!

說實在的,推石磨磨豆腐的確不是一道輕鬆的活計,開始磨豆腐的時侯,我們弟兄三個還蠻有力氣,手中的石磨幾次差點被推飛,兩個小時以後,我們的體力漸漸的支撐不了,肚子開始發出飢餓的祜轆聲,手臂也開始酸困疼痛。全身已是汗流夾背,為了能儘早吃上豆腐,我們弟兄幾個輪換著推那扇越來越重的石磨,相互埋怨著誰沒有出力,臉龐上沒有開始時的高興勁,看著盆裡還有剩餘三分之一的黃豆,一個個變的鴉雀無聲!

母親看到我們弟兄三人實在沒有力氣的時侯,笑著讓我們去火炕上再歇歇去,得了母親的這句話,我們迫不及待的爬上了火炕,不大一會就又進入了夢香。直到母親喊我們起來吃豆腐腦時,才知道母親已經將剩餘的黃豆磨完過濾,已煮成了一大鍋白燦燦的豆腐腦。這時才覺得真正餓了,已經肚子前心著後心。我們迫不及代的端起母親為我們早已切好白嫩的豆腐腦,狼吞虎嚥的吃下。

幾年後,隨著社會經濟的繁榮發展,這種傳統的磨豆腐工藝被磨漿機器代替,原來做一次豆腐需要十幾個小時,現在只需要四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我們也開始有更多的機會吃上家鄉的漿水豆腐,村裡那些沒有一技之長的農民們紛紛做起了豆腐生意,到過我的家鄉的人,如果沒有吃到漿水豆腐就成了一大憾事!吃過的人對漿水豆腐的評價是用漿水點制的豆腐,獨創獨門絕藝,對人體無毒無害,點制方法獨特,豆腐光滑細膩,口感好,營養價置豐富,而且對人沒有任何付作用,豆腐存放時間長,不易變質變味!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弟兄三個相繼離開母親去了外地上學,然後各自有了工作,成了家,在家陪伴母親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偶爾回到家鄉或聽到母親想對我們說;‘‘你回家來,媽給你做漿水豆腐吃吧?’’在母親的眼裡,她最能拿出手的是親手做的漿水豆腐,只有她親手做的漿水豆腐才能召喚回她的兒女們!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能讓她召喚回已長大遠遊的兒女。那時侯,母親已年過古稀,容貌已經很蒼老了,做一次豆腐付出的精力不亞於當年用石磨做豆腐時的艱辛!在她的心目中,唯一讓它感到欣慰的是她只會做孩子們喜歡的漿水豆腐,才能見到久別的兒女們!

樹欲靜而風不至,子欲養而親不待!日光在我們的忙忙碌碌和母親對兒女望眼欲穿的期待中悄然度過,突然有一天,母親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唯一留下的是她的遺容和那座石磨,每當回家瞻仰著母親的遺像和那座石磨,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我知道,今生我愧對母親了。當年由於人們生活條件的原因,我們弟兄幾個出生幾個月因為母親乳汁嚴重不足差點夭折,是母親用黃豆磨粉煮成的豆汁一勺勺的將我們餵養成人,漿水豆腐是我兒時的渴望。是我走向人生的命根子,濃濃古鄉情。潺潺遊子意!漿水豆腐能喚醒我對母親和童年的記憶!吃上它,時時提醒我,我是農民的後代,是母親的兒子!

張治林:母親的漿水豆腐

張治林,1967年生,洛南縣石坡鎮紅廟村人,嗜好文學創作,先後在【商洛日報】,【陝西日報】等多家雜誌發表散文十餘篇。

張治林:母親的漿水豆腐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