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江畔的前世今生

我是在那個春日的午後看到白沫江的,它自西向北穿過平樂古鎮緩緩地流淌著。車上偶遇的攝影師在他開始工作前問我要了電話,說是晚一點一起坐車回成都。我想了想把號碼給了他,然後看他消失在古鎮的街巷裡。

說起‘平樂’這個地方,在成都生活多年的我,在那之前其實是不知道的。直到幾天前看到一組平樂古鎮的照片,一瞬間就被吸引,所以一定要去看看的想法促成了這次的旅行。

白沫江畔的前世今生

平樂,古稱‘平落’。在成都的西南方向,素來有‘一平二固三夾關’的美譽,歷史悠久,人文鼎蔚,青山層疊,竹樹繁茂。發源於天台山玉宵峰的白沫江自西向北流經古鎮,成就了平樂古鎮這幅動態的水墨畫。平樂古鎮在西漢時就已形成集鎮,距今已經有兩千多年,它是秦漢驛道上的第一個驛站,也是‘南方絲路’那段輝煌歷史不朽的見證。

我沿著古鎮的街巷漫步在歷史的車輪裡,那些青石板上刻下的繁華和滄桑,像是在時空裡不停地回放。因為不是週末,所以古鎮上人很少。而人少的時候,一個人的漫步似乎就更多了些味道。或停或走,或按下快門的瞬間,我留下了那幅畫,卻不知道自己其實也那畫中的一點墨。

白沫江畔的前世今生

站在同治年間修建的七孔橋上,想像“橋貫東西,商賈興隆榮古鎮;水通南北,人文薈萃譜新篇”的熱鬧景象。但是今天,這座白沫江上擁有一百六十年曆史的七孔橋,繁華過後,它擁有的只不過是歷史的陳跡,輝煌早已被離它不遠的新橋取代。坐在古橋的石欄干上,看江畔那一排排仿古的民居,江裡移動的竹筏,隨江水流動永不停息的水車,這一切象極了江南水鄉。也難怪來時路上看到宣傳語上謂之:壩上江南。

“白沫長虹七洞天,波光流影已許年。岸邊遊子杯中酒,垂釣漁翁盡日閒”,站在我不遠處的一位遊客吟誦著這首關於白沫江,關於七孔橋的詩。我淡淡一笑,低眉時不禁想起了你,很想告訴你我現在的位置。這裡是擁有南方絲綢之路第一驛站之稱的壩上江南平樂,而我腳踏之處卻是同治元年的七孔橋。江水千年奔流不息,是因為那份奔騰到海的執著;我會想起你,是因為你曾經慌亂過我的年華。

白沫江畔的前世今生

穿過禹王街,遊走在白沫江畔,耳邊是那嘩嘩的流水聲;走過水巷子,遙想當年居民們洗衣、淘菜的生活畫面,好像我也是那樓裡托腮的女子;站在銀家大院,感受當年大紙商修建這座別院時的宏大場面,‘平樂紙貴’或許並不是一段傳說;大榕樹下激情留影的遊客,不知道他們的留影是為了記住這裡,還是為了讓這裡記住他們。我那閒散的步子,踏過的每一寸土地似乎都為了讓我感受,感受千百年來和我一樣走過這裡的人們。他們,或許早已經消失在歷史的輪迴裡,而那些樓簷軒窗,又無不在傳唱曾經風華絕代的憂傷。

我知道,那‘秦漢驛道’在離古鎮不遠的騎龍山上。來之前做了不少的功課,之前也在‘遊覽示意圖’裡看到。‘秦漢驛道’修建於2000年前的秦漢時期,後世又叫‘南方絲綢之路’或者是‘毒道’、‘西南絲綢之路’、‘川南蜀道’等。

白沫江畔的前世今生

說不好是怎樣一種心情,但總覺得此行若是錯過那條古道,便將是很大的遺憾。於是,我穿過古鎮的街巷,遊走在菜子花花非黃的田野,直到我到達了騎龍山,看到了‘靈關道’。這‘靈關道’是‘秦漢驛道’上的一段,鵝卵石和青石板鋪成。因為離著古鎮有一段距離,加之如我一般好尋古訪幽的人畢竟是少數,所以來這條古道上游走的人還真是鳳毛麟角。也正因為如此,我可以如此安靜地聆聽古道的回聲。這是兩千年前的官道,比張騫出使西域更早的南方絲路。漫步在古道上,感受著腳下的古老,心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這就是歷史的厚重。

電話在山上的信號不好,停停走走好一陣,終於有了信號。當我踏上這條古道的時候,總覺得很多年前你就在這裡,甚至一回頭就能找尋到你的影子。是前世,是今生,還是鳳求凰一般的美麗故事?我只知道,當年石大開來過,司馬相如走過,無數的商旅、學子甚至上任的官員走過,所以多希望你能跟我一起站在這裡。給你的電話響了很久,你沒有接,站在古道的城皇寺前突然有些傷感。

白沫江畔的前世今生

秦時古道漢時風,婉若游龍四海通,望盡岷峨千里雪,心潮陣陣畫圖中。古道上那兩個作畫的學生,她們也讀過這首詩吧,也感懷於這古道的歷史滄桑吧。我靜靜地站在她們身邊,看她們用畫筆把那山下的村舍描在畫板上,一筆一畫塗鴉都是昨天,也是今天,更是明天。仲春下午,一縷風拂過耳際。我聽到古道上久違的駝鈴聲,如此悠揚而來。那一瞬間,我以為我是穿越了的。那遠道而來的馬幫,那滿載貨物的包裹,還有那個微笑著衝我走來的男子……你的短信卻來得很及時,就在我快要胡想連篇的時候。雖然只有兩個字‘開會’,但我還是忍不住對著電話笑了好久。

白沫江畔的前世今生

閉上眼,想起了那個魂歸騎龍山的年輕人。不知道多少年前,也不知道哪朝哪代,一位考取功名的年輕人去雅安上任。途經騎龍山的時候染上了重病,後來魂歸這裡。據說玉帝后來感懷他的才華,在騎龍山上賜了城隍寺。不知道這個傳說的真假,但城隍寺倒真的存在,而且還有一首詞寫這位年輕人的。“當年金殿喜封候,躍馬上雅州,關河夢斷遠去渺,心事著無求。官未做,已深秋,志難酬。人生誰料,身在陽間,魂斷幽州。”

從騎龍山上下來,發現自己走錯的方向,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好象很多年前,我就住在這裡,生長在白沫江畔。你,應該是多年前那個遊走四方的商旅。茶、馬、鐵、紙,只要是這個古鎮上有的東西你都販運四方。我是在什麼地方遇見你的呢?靈關道上?白沫江畔?還是在歷史交叉的地方?不管在哪裡,無論前世、今生,我知道,你一直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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