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斬盡世人口舌,我也要與你在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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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璃華 圖片 | 網絡

那天是大寒,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

到底有沒有下雪,慕離已經記不起來,唯記得滿陌的荻花因著那人跑動而飛起來,視線就只剩下滿目的白,那白究竟是雪還是荻花,慕離分辨不出來。

大寒

“祭祀大人,端木大人在後殿等著您。”宮女的聲音怯怯傳入慕離耳中來,她收回遊走的心神,淡淡應了一聲,“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身後是宮人腳步聲漸遠的聲音,慕離在原地又站了一陣,祈神殿外種著一顆桂花樹,渾圓的月掛在樹頂,清明如霜的月光好像落了滿庭的雪。

“阿離。”端木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跟著她的腰被人環住,一雙有力的手緊緊將她扣在懷裡,“我很想你。”

慕離從他懷中退開,昏暗的琉璃燈盞之下,端木樞的臉孔隱在黑暗之中。

“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他說著,有宮人抬了一隻半人高的籮筐上來,他揮了揮手示意宮人都退下去。

厚重的殿門從外面闔上,月色被阻隔在外,只有冷白的琉璃燈落在殿心。

慕離走到那籮筐邊上,裡面是整整一筐紅豆,粒粒飽滿泛著柔光。慕離伸出手來,十指尖尖插進紅豆裡去,紅豆在掌心拽緊,冷意在心裡淌過。

“阿離,你喜歡不喜歡?”他一把握住慕離的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身子碰到籮筐,頓時紅豆潑灑出去,滾了整整一地。而他也終於忍不住,一把將慕離按倒在地,冰冷的黑曜石地面熨帖著她的心,慕離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我想你。”端木樞說著,抽開了她的腰帶。

慕離沉沉嘆了一口氣,鬆開緊握著的拳頭,握在手裡的紅豆滾了出去。

第二天慕離睜開眼睛,端木樞已經走了,只剩下滿地的紅豆和她散了一地的衣裳。她推開殿門,頭都沒有回地走進後殿。

“幫我準備準備,我要去見皇上。”她說著,關上內殿的門,抽出一件寬大的羽衣披在身上,將散亂的發挽好,擦了胭脂描了眉,像是在準備一場盛大的道別。

身為大周國的祭祀,出入皇宮自然不必通報。

慕離踏進大殿的時候,已然痴痴傻傻的皇帝正蹲在殿心看螞蟻搬家,慕離緩緩走過去,長長的衣襬在地上拖行,皇帝看到是她來,立馬笑了起來,“阿離阿離你給我的螞蟻真好玩兒。”

慕離勾了勾唇角,琉璃似的眸子似乎隱了一絲笑意,她藏在袖子裡的手,猛然朝前刺去。痴傻的皇帝顯然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是低著頭看著心口被刺破的地方,不停地往外流著血。

“阿離,你又變了什麼把戲?”皇帝踉蹌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接著整個人往後轟然倒下去。

“對不起。”她握著匕首站在原地,眼神慌亂無措,“你去死吧,去死吧……”

“皇上駕崩了!”送點心進來的宮人,迸發出可怖的尖叫聲,跟著外面就翻了天似的亂了套。端木樞便是在這個時候帶著三千精兵殺進來的,他長劍直指她心肺,“大膽妖女謀刺皇上,押入天牢聽候處置!”

她就被一群士兵押著往外走,路過他的時候,似乎聽到他輕聲說,“阿離,我會救你出去的。”

如同昨夜,他湊在她耳邊說,“阿離,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讓我坐上王位呢?”

語氣分明是一模一樣的。

涼。

立春

從天牢的左邊走到右邊,一共要走七步,從門口走到牆裡邊,還是七步。這方寸之地,她已經不知走了多少遍。

血漬在手上似乎生了根,慕離沒有擦掉手上染著的血,她只是要提醒自己,這樣的慕離,心狠手辣沒有心肝的慕離,對於端木樞來說,還是有那麼一點利用價值的。

端木樞其實那天來過了,他是挑在半夜的時候來的,一身黑袍黑兜帽,他用力將她擁在懷裡,他說,“阿離,對不起讓你委屈了。”

不知怎的,已經冷掉的心,莫名一熱,竟然有些想哭,她狠狠在他肩頭咬了一口,端木樞悶哼一聲沒有推開她,好一會兒她才鬆口,“端木,你到底有沒有心?”

端木樞眼神一晃,低低在她耳邊道,“阿離,我們這樣的人,是不配有心的。”

他說完,狠心將她推開,徑直走出了牢門,慕離驀地大聲問他,“那麼端木,你會愛我嗎?”

他的腳步頓了頓,輕聲說,“我連心都沒有,又何談愛你呢?”

她眼圈一紅,再也忍不住趴在牢門上哭了出來。

她就想起來,那是十年前的隆冬。同今年一樣,那個冬天冷得慕離不想去回憶。只是這樣呼吸著,都能嗅到刺骨的冷。

那一年慕離八歲,被送進祈神殿成為上一任祭祀的女弟子,沒有人知道,這冷寂的祈神殿裡到底發生了怎樣齟齬齷蹉的事情。性格孤僻的祭祀,唯一樂事便是辱罵責罰她,她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她是被送進祈神殿的第十七個孩子。

她以為她肯定活不過那個冬天了,那天她因為抄錯了梵文而被罰站。

祈神殿外的桂花樹下,她只著單衣,冷得渾身幾乎沒有了知覺。就是在那個時候,還是十二三歲的端木樞,解下身上的披風搭在了她肩膀上。

她倉皇抬起頭來,月色迷離,少年清潤的眉目就似刀刻一般存在了她心裡。

自後,無論霜月風華,那一絲溫柔和憐惜眷顧,總能在最絕望的時候讓她支撐下去。

“我們殺了她吧。”黑暗中,少年的聲音還帶著一絲顫抖,那時候他一定還沒有失去人性吧,慕離想。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少年是大周國的大皇子,因為祭祀大人說他會給大周帶來災難,所以被祭祀矇蔽的帝王,將大皇子送進了祈神殿。

也是那時候她才知道,這大周國的祭祀和皇上,到底是怎樣一種關係。昏暗的祈神殿,滿目情慾的帝王將祭祀身上的衣袍褪盡,那畫面羞得八歲的慕離紅了臉,什麼祭祀呢,不過也只是帝王的一個禁臠。

“告訴你個秘密。”年少的皇子湊近她耳邊說,“當今二皇子,其實是祭祀所生,她想讓自己的孩子繼承王位,所以千方百計的想殺死我。”

慕離聽到這個秘密,驚得白了臉,這大周國到底隱藏了多少密事是世人所不知道的呢?

“祭祀是不能嫁人的,進了這祈神殿,就只能一輩子老死在這裡。”他的聲音裡有一種奇異的瘋狂感,“而你,也會變成第二個祭祀的。”

慕離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身後的花盆哐噹一聲碎在幽冷的夜色裡,祈神殿裡驀地一靜,她聽到皇帝憤怒的聲音,“誰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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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

後來呢?她揉了揉有些疼的額頭,努力回想。

後來啊,慕離趴在天牢的欄杆上吃吃的笑,後來她就成為了大周國的祭祀。

慕離成為祭祀,是她踏進祈神殿的第一年寒冬,才八歲的慕離,是大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祭祀了。

因為前一任祭祀暴斃,皇上又在一夜之間變得痴痴傻傻,沒有人敢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祭祀說不。除了她和變成了端木樞的大皇子之外,沒有人知道在祈神殿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吃飯了。”牢頭將一盤做法考究的飯菜遞到她面前,不敢有一絲怠慢。

慕離接過飯菜,忽然的就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落下來了。

那天之後,端木樞再也沒有來過天牢。她不知道刺殺皇上這樣的罪名他用了什麼手段壓了下去,後來輾轉聽說他隨便找了個人頂替她在菜市口斬首示眾。

再後來聽說他認祖歸宗登基為皇,登基的同一天還娶了南國夜郎國公主明珠為皇后。他就好像徹底遺忘了她,由得她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天牢裡,連蹉跎了多少日子都不知道。

直到驚蟄那一天,守備森嚴的天牢不知何故燒了一場大火。那時候正是半夜,等到所有人醒來,火勢已經無法控制了。

她站在天牢裡,望著滔天的大火席捲而來。熱浪甚至燒著了她的發她的衣衫。

沒有人來,除了嗆人的煙火,她的神智似乎開始渙散,她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恍恍惚惚之間,似乎有人踏著火海朝她走來,火光之中她看到他的臉,她狼狽的抬起手擦了擦臉,她說,“端木,我很想念你,你有沒有很想我呢?”

她說完,整個人朝著他倒去,端木樞沉默著將她擁在懷裡,踏著洶湧的火勢衝出了天牢。

慕離以為那只是她的一個夢,被燒死之前,最絢爛的夢境。

直到聽到春天第一聲悶雷滾過,慕離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祈神殿外熟悉的桂花樹。她喘著氣坐起來,才偏頭便看到手邊架著一隻銅鏡,慕離眼神迷離地看著鏡子中的那個人。

陌生的眉眼,不是她的樣子!

她湊近了顫抖著瞧了又瞧——

不是不是不是!他對她做了什麼?將她丟在天牢裡不聞不問的端木樞,到底在她昏睡的那段時間裡,對她做了什麼!

“啊!”她尖叫一聲掃開了銅鏡,她踉蹌地站了起來不顧宮人的阻攔,赤著足跑進了皇宮,沒有人敢攔著她,她是端木樞親自從火海里救出來的人,誰敢阻攔?

她就一口氣跑進了內殿,看到端木樞氣定神閒的坐在軟榻上,新封的皇后手中捏著一顆櫻桃湊在他唇邊。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她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他,“端木,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失去了!”

清明

“你先下去。”端木樞拍掉了明珠皇后手上的櫻桃,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年輕的皇后瞬間白了臉,怨懟地看了慕離一眼,卻不得不聽話的退了下去。

內殿裡就只剩下了慕離和端木樞。

他緩緩走近她,雙膝驀地一軟跪在了她面前,他緊緊環著她的腰,將臉埋在她臂彎裡,“阿離,對不起。”

他說阿離對不起,這之間又有幾分真意?

慕離忽的笑了,“端木,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端木樞沒有說話,他嗓子裡宛如一隻困獸一般發出低低的哽咽聲。

“你說像我們這樣的人,都是沒有心的。”她緩緩蹲下身,雙手捧起他的臉來,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如果我用我的心換你一顆心,你要不要?”

“不,不可以,阿離,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唯獨心,唯獨這顆心……”端木樞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眼底有深深的掙扎之色,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裡,慕離的耳朵就貼著他的心口,他說他是沒有心的。

可是他的心,分明跳的那樣厲害。

“沒關係。”她驀地笑了,她反手抱著他跪在冷硬的殿心,濃密的烏髮落下去,“端木,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恨你的。”

“阿離。”他輕輕喚她名字,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攔腰將她抱進寢宮,火紅的沙曼之下,身體貼合那樣近,可是心卻在深淵裡,彼此都無法捉摸。

沒有人看到,寢宮的門口,一身宮衫的明珠,雙手攏在袖子裡,眼神沉的可怕,她唇齒之間咬出可見骨血的兩個字,“慕離。”

宮燈熄滅,忽明忽暗的星火,照不亮這汙穢的大周皇宮。

慕離睜開眼睛,端木樞並沒有離開,他沒有防備地睡在她身側,她就這麼靜靜的望著他的側臉,若是她想殺死他,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只可惜,她要的不是他的命。

“你有兩個選擇。”端木樞緩緩說,“成為大周國的祭祀,或者納入我的後宮成為我的妃。”

慕離從床榻爬起來,她長久且靜默地站在窗戶邊上望著祈神殿的方向,然後在他沉寂的眸光裡撿起滿地衣裝,她說,“這大周國的妃子可以有千千萬,可是祭祀,卻只有一個。”

她說著回頭對著他笑了,端木樞眼前一晃,好似看到了多年之前,還沒有長大的慕離,她靜靜站在祈神殿外的桂花樹下,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怯怯地望著他。這之間隔著的山水浮塵,好像根本從未發生過一樣。

她仍是當年慕離,可是他自己又變作了什麼模樣呢。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可是他更知道,她所要的,是他這輩子也無法給與的。

從皇宮到祈神殿並不遠,鉛色低迴的天空緩緩飄起細碎的雨花來。又是一年清明將至,慕離將兜帽翻下,讓纏綿雨絲打溼她的鬢角,她彎腰折下一朵雪白色的花別在耳邊,打眼望過去,好似一夜之間白了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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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

換了一張臉,換了一個容貌,甚至目睹了一個朝代的更替。

唯一不變的,大抵是祈神殿裡蕭條冷落的歲月。

端木樞來看她的時候,她正蹲在院子裡手中還捏著一把紅豆,看到端木樞來,興奮地朝他招手。

她笑了,端木樞愣了楞,心裡卻是一澀,他有多久沒有看過她的笑臉了呢。

“端木你看。”她稍稍偏著頭,笑容將春光潤了色,“去年滾落在這裡的紅豆,發芽了呢。”

端木樞緩緩走過去,蹲在她身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看到罌粟花下,一根根幼小的紅豆嫩芽破土而出,等到一歲枯榮,便又是一捧紅豆了吧。

“聽說皇后娘娘有喜了。”慕離聲音帶著幾絲笑意,“端木,你要當爹了。”

端木樞不知怎的,心裡一澀,抬手將她瘦窄的肩膀攏在懷裡,“你明知道的阿離,我最想要的,是你陪在我身邊。”

阿離低下頭去,額頭抵著他的下巴,嘆息般地說,“我一直都在啊。”

端木樞的身子似是僵了僵,嗓子越發澀的厲害,“阿離你等著我,我一定會給你這世間所有女子都想得到的富貴榮華。”

慕離沒有再說話,她知道他向來說到做到,“我等你,你明知道,從一開始到現在,我等著的,便是你一個人啊。”

她說著,想起那一年那一夜,前任祭祀死的那一夜。

她站在桂花樹下看著渾身是血的端木樞,年少時候的端木樞面對那樣的場景無法抑制地渾身顫抖著。他喘著氣對她說,“阿離你在這裡等著我,我會回來的,我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呆在這吃人的祈神殿。”

她用力的對他點頭。

那天是正大寒,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

到底有沒有下雪,慕離已經記不起來,唯記得祈神殿外,那滿陌的荻花因著那人跑動而飛起來,視線就只剩下滿目的白,那白究竟是雪還是荻花,慕離分辨不出來。

或者說那時候她根本就沒有去在意那場雪,她的世界從那時候起,便是等待。在喜歡上一個人之前,慕離先愛上的是等待他的那份心情。

後來過了七年,慕離十五歲那年,端木樞回來了。這七年裡發生了什麼慕離無從知曉,端木樞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已經是手握重權的端木大人,離皇位也不過一步之遙而已。他借她的手殺了很多人,她不在乎,只要是他想要的,她無論如何都會幫他得到的。

因為不管怎樣,他終歸是回來了。

沒有留她一人在這清冷的祈神殿裡蹉跎歲月,這就很好了不是麼?

“阿離。”端木樞湊近她耳邊輕輕問,“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也許我根本就不會回來,或者在什麼地方回不來了呢?”

慕離手下頓了頓,捏在手心裡的紅豆,珍珠一般滾了一地。

她沉默了很久,緩緩說,“那我就一直等,等到我死了,奈何橋上也總歸能等到的。”

端木樞驀地站起身來,他像是有些煩躁,聲音都急了一些,“我到底有什麼好的呢阿離,值得你這樣念念不忘這些年?”

慕離還只是笑,她笑著說,“不然呢?總歸要有一件事情持之以恆的走下去,你難道不記得了麼,那時候你站在我面前,為了我而殺了祭祀大人。我這條命都是你的,等你幾年又算得了什麼?”

夏至

端木樞往後退開好幾步,他身後是疏密的陽光透過桂枝落在肩頭,就算是揹著光,慕離也能看清他的臉上蒼白一片,他張了張嘴像是想和她說什麼,可最終他只是轉過身頭也沒回地就離開了祈神殿。

“欸。”慕離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地上的紅豆,忽的就失去了興致。

剛剛回到後院躺椅上躺下,慕離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就覺得脖子一涼,低眼一瞧,那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慕離嚇了一跳,本能地喊了一聲,“誰?”

“為什麼……”冷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慕離偏頭望過去,那是紅著雙眼的明珠皇后,死死盯著她的臉,“不過是個祭祀而已,為什麼卻能得到他的眷顧!”

慕離有些發愣,眼底有茫然的神色,“皇后娘娘,你這樣,會動了胎氣的!”

“你閉嘴!”明珠眼神十分可怕,好似利刃從慕離心口剜過去,她咯咯笑起來,“胎氣?你在說什麼笑話!”

“誒?”慕離腦中一片混亂,她不解地望著明珠,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慕離,今天早上皇上差人送了一碗藥到我宮裡,你猜猜那是什麼?”

“是什麼?”慕離努力讓自己鎮定,可是話出了口,她自己都能聽得到話裡的顫音是多麼嚴重。

“那是。”明珠頓了頓,眼神更加冷了,她一字一字的說,“墮、胎、藥!”

“啊。”慕離倒吸一口氣,她瞪大了眼睛錯愕地望著明珠,“你在開什麼玩笑?”

然而不是玩笑,慕離知道的,從明珠的表情語氣眼神,她看得出來明珠沒有開玩笑。

“哈哈哈!”明珠猛地丟下手裡握著的劍,碩大的淚珠子砸落下來,她那麼無措的往後退,“為什麼,既然那麼喜歡,在一起不就好了麼?既然那麼在意,在一起!不就好了麼!”

“不是那樣的!”慕離想說,沒有喜歡。

可是沒有喜歡麼?若不是因為喜歡他,她怎麼會在這冷清的祈神殿裡等了這麼多年,若不是因為喜歡他,怎麼會去冒死刺殺先皇呢?她為了他連心都可以不要,只要呆在這裡就好,只要在他心裡是最特別的存在就好了。

無法否認。

無法否認啊。

“為什麼要害更多的人呢?”明珠吃吃的笑,眼神彌亂,她分明是快要瘋了,“你難道不知道嗎?除了你之外,皇上根本不想要任何一個人替他生下子嗣!”

慕離手腳冰冷,她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著,她張開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想給這個陷入瘋狂之中的女子一點點的安慰,可是全部的話都堵在嗓子口。

明珠大笑起來,她驀地從袖子裡抽出一方用紙包著的藥粉來,然後就這麼笑著望著慕離,緩緩打開了紙包。

“不要……”慕離撲過去企圖攔下她,可是她只來得及拍掉她手中握著的空紙包。

明珠雙眼明亮的站在原地,血從她的大腿流下去,她卻渾然不知似的,“既然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就送給你們,你記住,我不好過,你慕離一樣不要想好過!”

慕離雙手緊緊交握著,那血在慕離眼中無限放大,她渾身顫抖的越發厲害了,血,到處都是血。

祭祀的血流了一地,年幼的皇子手上都是血,甚至那一身華貴的袍子上,臉上都是血啊!

“不要……不要……”慕離顫抖的搖著頭,她的心在一瞬間收縮收縮,最終抵不過眼前的黑暗,渾身一軟,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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