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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篇
文 | 四臾
圖 | 網絡，侵刪
直到唐不匪大概是說累了，心滿意足的躺回床上，還意猶未盡的吧唧了幾下嘴。
阿聿一得解脫，就好似費盡了力氣鬆了口氣，又看了眼睡著了的唐不匪，他枕邊放著的物件兒讓她心頭一震，阿聿趕緊拿起了它。
雖知唐不匪會忘，當真的面對他那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臉時，阿聿還是忍不住的失落。
阿聿去找雲恙，卻在戲院裡遇到了庭樂，庭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嘴角露出一絲笑讓阿聿升起莫名的寒意。
“她怎麼在這裡？”
雲恙：“她來找我打聽方天盞。”
阿聿：“她？”
雲恙：“她不是庭樂，庭樂幾天前就已經死了，你不記得和你一起逃出降妖塔的赤尾白狐了嗎？”
赤尾白狐妖，紅尾。
“你告訴她方天盞在唐府了？”
天飄微雨，打溼街道兩邊的青石瓦片，屋簷掛著的水珠零零散散滴落下來，白頭巷內行人匆匆。
阿聿快步趕回唐府，莽撞地推開唐不匪的房門，唐不匪正坐在石桌邊，對面擺著一隻空的玉瓷茶杯。
“唐不匪？”
“阿聿，”唐不匪望著她，“你去找雲恙了？”
“沒，沒有。”
“你騙我，庭樂都親眼看到了！”
阿聿急了，“庭樂？她來找你了？唐不匪你千萬別信她！”
“那我可以信你嗎？”唐不匪站起身來到阿聿近前，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當然！”阿聿急的抓起他的手，“不信我你信誰？我告訴你庭樂其實是……”
唐不匪打斷她：“那你告訴我，你接近我，是不是為了這個！在降妖塔你就是看到它才跟我回家的！”他一把抓下腰間掛的荷包，和包內有一琉璃硯，正是那夜他枕邊的物件兒。
阿聿一愣，把目光從琉璃硯轉移到唐不匪臉上，“接近？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
唐不匪自知失言，也無力辯駁。
“原來你那天醒著，可笑我還一直當你是傻。好，既然你這麼看我，我說什麼你也不會信，但我會證明自己的，到時候你要買十包雲片糕補償我！”阿聿說得憤恨，不等唐不匪言語，轉身離開唐府。
唐不匪一直站在原處，緊握手中的琉璃硯，直到夜幕所至，才回過神，衝出唐府。
唐不匪獨自在街上尋找阿聿的身影，他有些後悔，不該對阿聿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直到後半夜，阿聿還是沒有被找到。唐不匪頹然得慢慢回唐府。
白頭巷，百姓們慌慌張張的從唐府的方向往外跑，唐不匪想拉住一個人問都攔不住人。這時，庭樂也從那邊跑來，看到唐不匪，庭樂趕緊上前。
“庭樂，庭樂，怎麼了，大家怎麼都往外面跑？”
庭樂抓住唐不匪的衣袖，說：“唐少爺，不好了，唐府，唐府走水了！”
“什麼？”唐不匪抬頭，看到唐府的方向正冒著火光，唐不匪二話不說丟下庭樂，衝向唐府。
唐不匪趕到唐府的時候，大火已經淹沒了整個唐府，甚至火勢還漫延到附近的住戶。
“姐姐！姐姐！”唐不匪大步衝進火裡，無奈火舌太毒，眼看就要連他也一起吞沒了，一雙手拉住了他。
唐不匪回頭，見是阿聿。
阿聿：“你不要命了嗎？”
唐不匪：“我要去救姐姐，姐姐還在裡面！姐姐還在裡面啊！”
阿聿：“火這麼大，姐姐肯定……”
唐不匪：“姐姐不會拋下我的，她還在等我去救她！”
阿聿死命的拉著唐不匪，最後無奈只好用妖力束縛住他。
唐不匪動彈不得，猩紅了眼，大火燻的眼睛流出淚。
阿聿心疼：“唐不匪，你不要難過……”
唐不匪：“我姐姐在裡面，你叫我怎麼不難過？哦，對了，你是妖，你怎麼會理解人的感情？”
阿聿：“唐不匪！”
唐不匪望向阿聿：“阿聿，我找了你一晚上，你不是跑出去了嗎，為什麼會在唐府？”
阿聿：“我，我回來找你。”
唐不匪：“回來找我還是琉璃硯？”
阿聿：“所以，你是在懷疑我放的火，害得你姐姐嗎？”
唐不匪：“你要我怎麼不懷疑？你給我一個理由，你給我一個理由啊！”
阿聿：“我是妖沒錯，可我從沒想過害你！”
唐不匪：“那雲恙呢？你們明明認識，還揹著我見了很多次面，卻騙我說你們不認識！”
阿聿：“我沒想過害你，雲恙更不會去害你！因為我們要找的根本不是琉璃硯！一定是庭樂挑撥的對不對！我告訴你了不能信她的話！”
唐不匪：“關庭樂什麼事情！”
阿聿：“唐不匪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既然不信我，你乾脆殺了我吧！”反正雲忌快要找到我了，我也活不了。阿聿解開妖力，用妖力幻化出自己的短劍扔給唐不匪。
唐不匪拔出劍指著阿聿，遲遲下不去手，最後心一狠劍身沒入阿聿的肩胛。
唐不匪：“你走吧，這一劍就當我和你從未見過！”抽出劍，扔在地上。
阿聿望著唐不匪，心比肩上的傷還要痛。阿聿任血流出，一步一步走出白頭巷。
望著阿聿消失在視線中，唐不匪摸了摸荷包，竟然沒有摸到琉璃硯，他愣住。
面對大火中的唐府，唐不匪跪在地上，“姐姐，我對不起你，不匪還是讓你失望了。”
許久，他聽到腳步聲，唐不匪抬頭，看到一位身著道袍的人。
阿聿帶著劍傷離開白頭巷，路上遇上雲忌。
阿聿：“方天盞不在我這裡！”
雲忌：“少狡辯，除了你誰知道方天盞怎麼取出來？”
阿聿：“你殺了我也沒有用。”
雲忌：“殺了你至少沒有人再知道方天盞取出的方法了。”
阿聿：“方天盞在紅尾那裡。”
雲忌：“若是真的，那我殺了你再去找紅尾也不遲！”
說著，雲忌亮出妖刀，阿聿深知自己打不過他，而且現在還有傷在身，只得閉上眼等著死亡的來臨。
“二哥，住手！”
雲恙突然出現，攔住雲忌。
“十三，你不好好跟著老九跑到這裡來做什麼？讓開，你難道想讓方天盞落入這小妖的手中嗎？”
雲恙來到阿聿身邊，也不管雲忌的憤怒，拉起阿聿就走。
“方天盞是被赤尾白狐妖盜走的，你有殺阿聿的時間，還不如去找那狐妖的好！”
硯城外，雲恙鬆開阿聿的手，“阿聿，走吧，我帶你去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你為什麼不幫雲忌找方天盞？”
“那是他們的事，和我無關。”
“果然，妖沒有感情。”阿聿望向硯城。
雲恙笑：“你也是妖。”
“那為什麼要幫一隻妖？”
“我願意。”雲恙說，“走吧，唐不匪的琉璃硯也丟了，他不會放過你的。”
阿聿猛的回頭，“你說琉璃硯也丟了？”
雲恙點點頭：“是，也是紅尾偷的。”
阿聿：“唐不匪這個笨蛋！我是不會走的，我要幫他找到琉璃硯！”
雲恙：“你傻不傻？唐不匪現在最懷疑的是你，你找上門不是去送死嗎？”
阿聿：“就是因為他懷疑我，我才要證明我的清白，我要讓他知道他冤枉我了！”
雲恙看著阿聿，嘆了口氣，“好吧，我陪你去。”
阿聿：“為什麼？”
雲恙：“你現在受傷了。”
阿聿：“你為什麼要幫我？”
雲恙眼中露出一絲看不懂的情愫，“我說過，在你沒有實現你的承諾之前我會保護你的。也希望你趕緊想起來。”
阿聿不懂雲恙的意思，她實在想不起來曾經見過雲恙，甚至對他許了什麼承諾。現在找到紅尾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兩人趕緊又進了城。
兩人在白頭巷遇見了紅尾，此時的紅尾已經不再是庭樂的模樣，因為得到了方天盞和琉璃硯，她妖力大增，才現了自己的容貌。阿聿看到紅尾手中的琉璃硯，不顧身上的傷就和她鬥作一團，雲恙也加入其中，但也只能勉強應付妖力大增的紅尾。不出幾個回合，阿聿就身中數掌，加上之前的傷，阿聿明白就算奪回了琉璃硯，自己也會內丹碎裂，魂飛魄散。
打鬥中，琉璃硯掉落，阿聿想都沒想就衝上去護助，正好露出破綻給紅尾，紅尾聚妖力於掌上，重重的朝阿聿拍去。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阿聿回過神，對上雲恙含笑的眼。
“雲，雲，十三！”
此時紅尾察覺到雲忌可能在附近，只好拋下琉璃硯逃走了。
雲恙微笑著看著阿聿，笑著笑著，嘴中流出鮮紅的血。脫力一般，雲恙倒在阿聿懷裡，阿聿抱著他，明明很痛，雲恙還是努力笑著。
“阿聿，阿聿。”
“十三，雲十三，你別嚇我！”阿聿忍不住哭出來。
“別哭，”雲恙想伸手幫阿聿擦淚，無奈沒有力氣，“阿聿，你活著就好。”
“我要讓你也活著！”
雲恙苦笑：“阿聿，你靠近一些。”
阿聿聽話的靠近雲恙，雲恙用盡全身力氣吻向阿聿。
阿聿感覺到有東西劃入了體內，吃驚推開雲恙，再看雲恙已是得逞的樣子，阿聿淚水湧出來。
雲恙：“傻阿聿，你要替我活下去知道嗎？可惜，到最後你還是沒有想起來承諾。沒關係，好好活下去，我就開心了。”
“十三，十三！”阿聿感覺到雲恙的消逝，漆黑的夜色中瀰漫和血腥的味道。
天亮了。
白頭巷再無阿聿。
硯城再無唐不匪。
只有清行道長和出現在他面前的琉璃硯。
三
再遇見，沒想到會是這番景象。
又是子時，阿聿和一個男人見面，遠處的燭光灑在男人的臉上，分明就是雲恙的臉。
阿聿和雲恙說了一句話，再回頭，看到了唐不匪。
阿聿看見唐不匪，下意識的把雲恙擋在身後。這在唐不匪眼中就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怎麼在這裡？”阿聿問。
唐不匪盯著雲恙，“所以是為了他嗎？”
為了讓他活下去，不惜殺掉七七四十九條人命。
“你是筆妖，用人的精血做墨可以塑肉身，為了讓雲恙活著，你用四十九條人命為他塑了肉身，為了維持他的生命，你是不是還要殺更多的人？”
阿聿一愣，隨後笑了，嘲笑自己這麼久了還是會被他冤枉。
“是又怎麼樣？人都殺了，你還能讓他們活不成？忘記告訴你了，整個四時城都是我畫的，用的可不止四十九條人命！”
“沒想到，你比從前還要沒心。”唐不匪說道。
“妖本就無心，你不是深有體會嗎?”阿聿故作無所謂的樣子，“清行道長斬妖除魔衛道，現在就可以殺了我，為那些死去的人報仇！”
“你以為，我還會心軟嗎？”唐不匪說道，他在清吾山修行百年，就是為了除魔衛道，阿聿，算什麼呢。
算什麼呢。
阿聿笑了，像痴傻一般，不住的笑，笑著笑著，她突然感覺心口一悶，吐出一口血。唐不匪愣住，伸出的手在看到雲恙扶住阿聿的瞬間又放了下來。
“雲恙，不一樣了。”唐不匪像對自己說。確實，以雲恙的以前的性格，不會一句話不說，尤其是在阿聿吐血，他也只是扶住阿聿而已。
阿聿掩飾：“管你什麼事？”
唐不匪冷下臉。
阿聿擦擦嘴角的血，“有人進了四時城了。”四時城是她創作的，有外人闖入，她第一時間就會感應到，這次來的人殺氣太重，所以她才會吐血。
此時，院子裡出現一陣風，風停了，院子裡多了一個人，不，一個妖。
妖與雲恙有幾分相似，阿聿猜到，這人就是雲恙的九哥，雲忘。
雲忘看著阿聿身後的雲恙，對唐不匪說道：“清行道長，按照之前的約定，殺人的妖歸你，害我十三弟的妖歸我，這下，兩人同為一人，你說該如何是好？”
唐不匪：“斬妖除魔，是貧道的本職。”
雲忘：“那就讓我幫你吧！”說著，雲忘抓起阿聿和雲恙就要閃人，唐不匪拔劍擋在面前。
唐不匪：“要解決，也是在這裡。”
正在兩人說話間，雲恙突然伸手拍了雲忘一掌，雲忘倒地，不可置信的去看雲恙。“雲恙！”只見雲恙不再是剛才那行屍走肉般而是血紅的雙眼，渾身殺氣。
雲忘倒地，受連累的還有阿聿，阿聿看著突然間變化的雲恙，大喊：“十三，十三！”
唐不匪抽出斬妖劍，劍指雲恙，“他不是雲恙，他身上的妖氣是，赤尾白狐妖！”
赤尾白狐妖闖進四時城，附在了雲恙的身上。
紅尾放肆的大笑，“唐不匪，你和那小筆妖都是傻子，現在她和雲忘都受傷了，諒你一人也打不過我！”
唐不匪：“那便試試！”拔劍。
唐不匪與紅尾鬥作一起，眼看唐不匪的斬妖劍就要刺到紅尾了，阿聿拼盡力氣擋在紅尾面前，斬妖劍刺進了阿聿的身體。
唐不匪愣住。
紅尾趁機又朝阿聿胸口拍了一掌。
阿聿望著被紅尾附身的雲恙，苦澀一笑，“十三，活著，不好。”
唐不匪顫抖著抱住阿聿，感受到阿聿正在慢慢變得透明。
“真是個傻子，”紅尾不屑的嘲笑，“為了早就魂飛魄散的小子，不惜用自己的心頭血塑肉身，還要被人冤枉。她的內丹早就碎了，這次雲家那小子的內丹也碎了，哼，真是可惜了！早知道就早點找到小筆妖，用她的心頭血和內丹養方天盞，可比人血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唐不匪：“是你？”
紅尾又是一陣嘲笑。
雲忘：“紅尾，你以為你得到方天盞就可以完全駕馭它了嗎？”
紅尾笑容凝固：“你什麼意思？”
雲忘：“方天盞只聽雲家族長的命令，不巧，我剛繼承雲家族長之位！”說著，雲忘唸了口訣，紅尾痛苦的在地上掙扎，最終紅尾從雲恙的身體裡逃出來，爆裂而亡。
雲家方天盞，族長可念訣將持方天盞者爆裂而亡，方天盞隨之毀掉。
雲忘爬到雲恙的身體旁，抱住雲恙，“小十三，九哥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九哥這就帶你回家。”
此時，四時城的萬物都在凋零枯萎，這一切本就是阿聿用心頭血，按照硯城的樣子畫出來的。
唐不匪緊緊抱住阿聿，面對阿聿的消逝無能無力。
阿聿摸摸唐不匪的稜角分明的臉龐，“真想念，從前的傻媳婦啊。”
唐不匪抓住阿聿的手，“阿聿，阿聿，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阿聿！”
四時城化成了一片廢墟，草木凋零。
其實這座城早就不見了，四時城只是阿聿畫的一個夢。
四
唐不匪坐在一丈高的城牆上，看著那抹紅色自濛濛細雨中慢慢走近。他努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緩緩站起來。
紅色臨近城門才抬頭望向城門匾額，露出藍色的眼眸。
四時城。別來無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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