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回不了家的孩子!对“美元荒”深层原因解读

9月17日, 突如其来的“美元荒”震惊全球金融市场,迫使美联储接连三天向市场投入近2000亿美元的流动性,将美国国内美元短期拆借的隔夜利率从10%的高点降低至2-2.5%的正常水平。

全球各个经济体神经一下绷紧了:又一轮美元收割开始了?这一次又是哪个经济体会成为倒霉蛋?更有甚者还给出经济最可能崩溃的前十名。后续事情发展出乎大多数人意料。一方面预期的新金融风暴并没有出现,另一方面美联储宣布将在未来持续的向市场投放美元。

从美联储这次在加息周期内、临时降息窗口期的敏感时间,如此匆忙地向市场投放流动性可以看出,这次“美元荒”绝对是意料之外。毕竟,按照惯例,美联储正处在自2015开始的加息周期,全球流动中的美元应回流美国,美国市场上不会缺少美元;另一方面,短期拆借利率的飙升仅限于美国国内,美元竞在自己发行国陷入了“美元荒”。能发生“美元荒”的直接原因是美元并没有如预期一样回流。事后,华尔街对此次“美元荒”产生原因也佐证了这一判断:(1)美联储发债过猛;(2)美国企业9月份交税期;(3)国际买家对购买美国国债兴趣降低。

1.给糖、也不回家

按照惯例,加息即意味着存款有利息,贷款利息增长,投资成本的增长,将会刺激那些投资在外的美元回流,收回投资,归还债务。美元在这个加息周期内,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是不是真的给糖也哄不回来吗?带着这个疑问,查阅各国在2015年至2018年美元储备变化走势,具体走势如下图。由图可以看出,自2015年美联储宣布加息以来,大部分国家美元储备额一直保持稳定,美元并没有大规模回流美国;以中国为例,中国外汇储备一直稳定在3万亿美元以上,其中截止2019年7月末,中国外汇储备规模为31037亿美元,较年初还上升310亿美元。

主要国家美元储备变化图

2.身处海外、回不了家

美元不但是美国的国家货币,同时也肩负着世界货币的责任。在享受世界货币给美国带来权益的同时,必然也要承担世界货币赋予它的责任。

最近20年来,全世界的发展中国家经济迅速发展,国际贸易更是以每年10%以上的速度增长,理论上也需要作为国际货币的美元同比增长,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国际贸易顺利增长。同比增加的货币流入发展中国家,必然带来美国贸易逆差总额增加。

如何控制这些为满足国家贸易需要而超发出来的货币是美国不得不承受的风险,因为一旦这些美元流入美国,在美国股市上涨时,将会无限推高美国股市,在美元低迷时候,群起抛售,造成持续下降的恶性循环,两种情况都会引发美国经济巨幅动荡。这就要求美国必须找到两者的平衡、精确控制美元的全球流动。

前些年,美国可以通过量化宽松、降息和加息相结合的手段,有效的控制美元流动,并同期掠夺全球财富。苏联、日本、新加坡、墨西哥、阿根廷、土耳其……国家财富在这个过程中被掠夺的名字不断增加,引起全球各经济体对美国这种通过控制美元流动,进而掠夺他国财富的方式的反感和警觉。

2015年新一轮加息开始后,各个经济体预期市场中美元将要回流,都通过抛售美国国债、限制美元流动的方式来保持美元储备量的稳定;同时采取多种方式贸易结算方式,避免美元流动性缺失导致自己贸易停滞。为保持美元储备稳定,美联储加息越多、各国抛售美债的总量就越大。所有国家都明白,因流动性缺失引发经济危机产生的损失,远远大于投资美国国债产生的收益,抛弃美债来保证稳定美元储备就是第一选择。实事情况也确实如此,有数据显示,截止到2017年6月,外国投资者共持有的美国国债43.69%,到2018年6月这一比例已经降为41.59%。 而且这个比例还在不断降低。

3.身负使命、不能回家

特朗普就职以后,提出让美国继续伟大和消减美国与各国贸易逆差。首当其冲的就是贸易逆差最大的中国,中美贸易争端日趋加剧,这种加剧间接的结果是美国的经济发展需要更多的美元支撑。

数据显示,2019年前7个月,美国从中国进口商品减少,7月份美国对华贸易逆差有所下滑,环比降至296亿美元,较去年同期也有明显下降。然而,美国贸易逆差总额为3740亿美元,依然高于2018年同期的3460亿美元。也就是说,美国对中国贸易逆差降低是建立在对墨西哥、德国、韩国和加拿大等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贸易逆差额均有所扩大的基础上,特别是对欧盟的贸易逆差额达到历史最高水平。

与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硬刚,势必要付出更多的成本,毕竟中国制造是全球物美价廉的代表。原本中国供应的商品、转而从欧盟等其他经济体采购,势必会导致美元支出的增加,美元外流趋势加剧。可以预见,随着中美贸易战争波及范围进一步扩大,美国与其它经济体的贸易逆差也会快速增加。这将引起新一轮的、中国之外的贸易战争。

4.经济增长、需要匹配的流动性

不管是因为重振美国制造业、还是因为美国大规模投资基础设施建设;美国经济迎来了新一轮的增长期。没有回流的美元来支撑,美国国内的经济发展必然受到制约,这也是特朗普不断敦促降息直至实施零利率的原因。

雪上加霜的是,原本计划回收海外流动性而新发行的国债,偏偏回收了美国国内的流动性。新发行的的国债最大的购买者是美国机构投资者,美国银行,美国个人投资者,因为针对投资者来说,3%左右的国债收益已经具备很大的投资价值,国外投资者出于对经济安全的恐惧而不敢轻易拿美元储备来采购。

综上所述,这次美国银行的“美元荒”并不会对全球经济带来太大影响,但为缓解美国国内美元流动性的紧张程度,美联储对美国市场货币量绝对是一个可观的量,这个量要远远超过因为9月份美国企业税收增加额的832亿美元,与9月份美国国债净发行量的540亿美元两者的总和。截止昨天,美联储已经通过回购工具连续五天向市场投放了近3500亿美元,美国国内“美元荒”严重的程度可想而知。

当然,作为世界货币的美元,不可能自由向市场投放货币量。向市场投放过多的货币,会给金融市场上其他投资者传递一种开启量化宽松的错误信号,进而引发协同效应,那样,对美国国内经济的冲击将非常严重,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也是美元作为美国货币和世界货币双重身份的宿命。在无法控制美元回流的情况下,美元卸下世界货币的荣耀只是时间问题。

下一个世界货币将是什么货币?将以什么样的模式运作来促进全球经济发展?在两种世界货币交替过程中,各国将何去何从?这些问题值得决策者深思、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