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将军派统领问斩杨玉树,外有土匪抢劫法场,内有富商豪绅求情

清末民初,吉林伊通州匪盗四起。伊通州境内有“占西山”“大五轮子”“钻天鹞子”“十四阎王”“孤雁”“占中花”“石兰芝”等几十股胡匪, 到处打家劫舍,胡作非为,残害百姓。真个连知州都惧怕是:“有钱怕绑,有姑娘怕抢,走路怕劫,出门怕攮。”闹的全州鸡犬不宁,民不聊生。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 冬,吉林巨商牛子厚派大车去盛京办年货,货车行至伊通州境内火石岭子时,被胡匪抢动。车上的货物被抢掠一空,胡匪把抢去的赃物窝藏在杨玉树家,以便日后分掉。

这就引出了本文要紧人物杨玉树。杨玉树在伊通州算得上家喻户晓的人物。秀才出身,行四,人称杨四爷。家财豪富,在伊通州里横行霸道,与官私两厢都吃得开,知州都惧他三分。胡匪十四阎王、占西山、孤雁等绺子也与他公开来往。匪首占中花认他为干佬。他是这些胡匪的大靠山。

牛子厚的货物在伊通州被劫后,上告到省城长顺接到状纸后,深知伊通匪情严重,决定派统领诚明到伊通剿匪。诚明在此之前曾到过伊通剿匪,在追剿孤雁绺子时,孤雁子弹已经告罄。可是追到勒克山杨玉树的地皮上,杨却暗中供应胡匪子弹,使官兵受挫,剿匪失败,诚明无功而返。这次诚明向吉林将军长顺讨下了先斩后奏的号令,率领本部人马来到伊通州。

诚明到伊通后,把公馆设在州里最大的当铺德兴当。州里老百姓听说诚明又来伊通剿匪,奔走相告,纷纷到德兴当申冤告状。诚明派出的暗探回来禀报,说老牛家的货物确实藏在杨玉树家,还有数名土匪在那里“趴风”。诚明掌握了杨玉树的罪行材料,于光绪二十九年正月派一营管带哈金奎去捉拿杨玉树。哈金奎带领人马到了杨家屯,没有捉到杨玉树,却在他家搜出了几名土匪,起出大量赃物,他急忙率领人马赶回伊通,准备追捕杨玉树。

话说杨玉树此时正带着两房老婆,坐着小车子到伊通街南王家屯拜访他的盟兄王子厚,顺便料理一下自家的买卖和当铺,他想逛逛灯花节再回勒克山。听有人来报官府正拿他,杨玉树暗暗吃惊,一打听才知道火石岭子案件犯了事。杨玉树心想:诚明早就想锯倒我这棵树,可他没有真赃实据,定不了罪,看他把我杨四爷怎样?他打定主意先躲避一番,再做打算。于是翻身上马,带着大小老婆往西门走去。

杨玉树的车马刚到西门,正巧哈管带率领一彪人马烟尘滚滚地从勒克山回来,差点没同杨玉树的马头相撞,他急忙甩蹬离鞍下马,双手抱拳微笑道:“下官奉诚大人之命,来请四爷,幸好路遇。”杨玉树心里明白,催动坐马想要脱身:“请管带回禀大人,等过完元霄节定去拜访。”说完扬鞭打马想要溜走。哈管带命军卒拦住马头道:“杨玉树你走不了啦,有人告你,诚大人传你归案。”

诚明昕说捕到杨玉树,在他家起出了赃物,搜出胡匪,就吩咐把土匪带到大堂,经审讯,胡匪供认他们有的是绺子上的二柜,有的是水香,有的是炮头,都是胡匪中的“四梁八柱”,有一名还参与了火石岭子的抢劫案。

杨玉树被推到堂口,他见堂上坐着一位30多岁的武官,浓眉下两道目光逼人,不怒自威脸。他想这定是诚明了。诚明往堂口一看,见杨玉树头戴貉壳帽子,身穿貉绒马褂,脖子上捂着张火狐狸皮,脚上穿着趟头码子,好生气派,就故意问道:“你是杨玉树吗?”杨玉树走到近前也不打躬施礼,拿着太爷的派头,眼皮往上翻,只用鼻子哼了一声。诚明见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架势,非常气恼,劈头问道:“杨玉树,你见到本官为何立而不跪?”杨玉树微微冷笑:“我上跪天子,下跪父母,岂能跪你这个小小统领?”“杨玉树你可知罪?”诚明追问了一句。杨玉树把胸一挺:“我一不欠粮,二不欠草,是私的不吃,是官的不犯,何罪之有?”诚明被激得两眼冒火:“你强霸民女,残害百姓,隐藏胡匪,窝赃吃赃,难道不是犯罪?”“这是诬告,没凭没证岂能定罪!”杨玉树又顶了一句。

诚明心想,这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叫人把人证、物证带到大堂之上,同杨玉树对质。杨玉树一看铁案如山,霎时矮了半截。他强词夺理地说道:“诚明,上有吉林将军府,下有伊通州衙,我犯罪也犯不到你手里,看你把我怎样?”

诚明一听心头火起,命军卒把杨玉树绑在马桩子上,狠打40皮鞭,煞煞他的威风。这40皮鞭把杨玉树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淋。诚明喝道:漫说你是个秀才,就是状元犯在我手里也决不轻饶。吉林将军赐我三枝令箭你可知道?你仗着树大根深,我的刀砍不动你,你想错了,就地正法!”诚明传下军令,给杨玉树上了法绳,推出问斩。

就在这时,哨官来报,说杨玉树的干儿子占中花勾结占西山、大五轮子、钻天鹏子等绺子云集东门外,要劫法场。还有同杨玉树有交往的富商豪绅、地方官员也来说情。诚明怕夜长梦多,当即派人把杨玉树从号房子里提出来,这时杨玉树面如死灰,两眼发直,浑身发抖。诚明一挥手,急命军卒把杨玉树从德兴当后门推出问斩。几名军卒手执鬼头大刀,身披大红衣,把杨玉树推到铭记号后边的臭水泡子前,手起刀落,杨玉树一命鸣呼。诚明验了首级后,命号兵鸣号。

那时,要斩人得先鸣号,后用刑。几把牛角号霎时呜呜地响成一片,震动了伊通城。刀砍杨玉树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伊通,在此前后,诚明又处死了石兰芝、占中花等匪首,解除了伊通的匪患,才返回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