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86岁邓小平来到上海,询问:张锡瑗的骨灰还在不在

24岁的邓小平担任中共中央秘书长,张锡瑗在秘书处,是他的下属。曾经的同窗,现在的同事,一样的理想,一样的情趣,他们越走越近。

那是1928年的春天,邓小平不到24岁,张锡瑗不到21岁,他们宣布结婚了。

中央机关的同志特地为他们举行庆典,在上海广西中路聚丰园的四川馆子店办了酒宴。参加者有30多人,周恩来夫妇、李维汉、王若飞等在中央的大部分同志参加了喜宴。新娘美丽秀气,个子不高,讲话轻声轻气,短发,白净的脸,身穿旗袍,脚着高跟鞋。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后,她那高雅的气质、温柔的神态还留在参加喜宴客人的记忆里。

后来人只能臆测选择四川馆子店,一定是照顾邓小平是四川人,而选择广西路纯属巧合。


婚后,也就是1929年夏,邓小平奉党中央和中央军委之命派往广西,在那儿充分显示了组织能力和军事才华。他和同伴们领导了百色和龙州起义,创建了红七军和红八军,创建左右江革命根据地,他出任两军政治委员和前敌委员会书记。

这时,张锡瑗怀孕了,年轻的夫妇为一个小生命来到人间而兴奋、激动、喜悦。没料到,张锡瑗生产后患了产褥热,当时住在贫民救济医院,条件差。邓小平从广西赶回上海两天后,张锡瑗在邓小平的怀中死去,几天后孩子也没保住。那是1930年1月,婚后整整两年。

周恩来夫妇目睹了这一对幸福夫妻的相恋相爱全过程,惋惜地说:“没想到张锡瑗在生小孩时难产,不幸染上产褥热去世。”

张锡瑗无疑是邓小平初恋的最爱,他为失去了张锡瑗痛苦悲伤。他是一位革命家,他不会因儿女情长而丧失斗志,他只会一如既往地忘我工作。

他又是一个十分注重情感的男子,不会因岁月流逝而忘却,不会因风雨的洗刷而平淡,时光逝去,他的思念更清晰,更浓烈。

大上海解放的那天,邓小平刚踏上上海大地,拜会了孙中山夫人宋庆龄后,马上携夫人卓琳一起去寻找张锡瑗墓地。

1990年。

86岁的邓小平来到了上海,老人家又一次询问起张锡瑗的骨灰。邓小平问:“张锡瑗的骨灰还在不在?”“如果在,处理了没有?如果没有处理,就带回北京放在八宝山。”

有关人员把张锡瑗在龙华的墓地拍了录像和照片,晚上放给邓小平看。

邓楠故意问:“人真这么漂亮?”

邓小平说:“比这个照片还要漂亮。”

几天后邓小平提出要到张锡瑗墓地看一看,毛毛为张锡瑗妈妈送上了鲜花。

毛毛说,她不是我的妈妈,她又是我的妈妈。

在人们心目中,她永远年轻,永不衰老。

两年婚姻,一世真情。不能不让后人敬仰感叹。

1931年,邓小平率领红七军攻下江西崇义,这是他第一次踏上江西红土地。这年他27岁。

进中央苏区后,任江西瑞金县县委书记,28岁任江西会昌中心县委书记。正待一显身手时,他遭来人生第一次点名批判。

苏区中央局机关报《斗争》,以反对“罗明路线”为题,点了邓小平、毛泽覃、谢唯俊、古柏四人的名,说他们是“江西罗明路线”的“领袖”,并责成江西省委一再向这四人工作的地区和单位发出指示,反复发动基层干部和党员,开展对邓、毛、谢、古进行直接的批判和斗争。

这是1933年2月,他不满29岁。


邓小平遭受批判后,他的第二任妻子金维映离开了他。

1931年7月,邓小平受党派遣到江西中央苏区工作,金维映和邓小平同行,不久两人结为夫妻。在邓小平关进“审讯室”的时候,金维映被迫把离婚书送到邓小平面前,邓小平为了不让妻子受株连,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邓小平完全体谅金维映的处境,理解她的难处,没有一句怨言。

1941年,金维映在莫斯科治病,死于战乱。

事业上的一沉一浮,生活上的一波一折,感情上的幸福与痛苦,邓小平都经历了,感受了,饱尝了。青春时光是能够经受磨砺的年龄,他没有错过吃苦,他没有错过努力,他没有选择安逸,没有选择逃离,他付出了别人无法企及的努力与忍耐,选择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不管是多么严厉的批判,多么苛刻的指责,多么重的处分,多么冷酷的对待,他坚信自己是光明磊落的,是坦诚的,是不搞派性的。他那颗年轻的心,是纯粹无暇的,他的信念是坚定的,痴心不改的,他的精神是乐观的,无法摧毁的。

面对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他本可以投降,可以放弃。可以转身,可以随波逐流,可以躲避离去,但他没有。

1942年春,毛泽东在全党范围内发动了长达三年的整风运动。整风的焦点仍是总结历史经验,开展路线教育。1943年11月中旬,中共中央政治局举行会议,集中批判王明在十年内战和抗战初期的错误。毛泽东在谈到中央苏区“左”倾路线开展反“邓、毛、谢、古”斗争时,毛泽东颇动感情地说:“反邓、毛、谢、古是指鸡骂狗,邓、毛、谢、古死了三个,希望邓要为党争气。”

无独有偶,时任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的林伯渠作诗:偶忆往事便心惊,谢毛邓古剩小平。割裁无情读八股,江西路线有罗明。

第一次被打倒过去了37年,邓小平又以“戴罪”之身来到江西。他不会投降,也不会放弃,更不会逃避。一下飞机,一踏上这块红土地,那心情就像35年前来到江西一样亲切。当小车行驶在八一大桥上、八一大道上时,他心里回荡着一个个战友的名字:贺龙、周恩来、刘伯承、朱德、陈毅,当年的血与火历历在目。他坚信,当年烈士鲜血流淌过的土地一定会为未来献上丰硕的果实。

安排在江西,安排在江西南昌,安排监禁在这幢将军楼,也许真是历史馈赠给他人生的礼物。

将军楼不会冷清,不会寂寞。

他的心依然像37年前那样纯粹,信念那样坚定,精神那样乐观。

在这里,邓小平会尽到一个普通党员的职责。他牢记在莫斯科《自传》上写的那句话:坚决地把我的身子交给我们的党,交给本阶级。

不管在将军楼住多久,不管事态将向什么方向发展,他都会从容以对,冷静以待。不管生活多么艰难,人生多么孤寂,封闭多么严密,他依然关心国家大事,关注百姓生活状况,关注世界风云变幻。

在这里,邓小平尽着一个公民的义务。他每天早上准时上班,认真劳动,一丝不苟,和工人密切相处,体味了人间真情,感受了国情民意。

在这里,他尽着一个丈夫、父亲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他每天劈柴生炉子,亲自下厨,煮饭炒菜。和继母,和妻子一起挖地种菜、搭棚养鸡、酿酒糟、做豆瓣酱,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让生活有声有色。在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忘记国要强,民要富,国要和谐,家要和睦的责任与担当。

邓小平的女儿这样向后辈讲述自己的父亲:“他总是觉得家人和孩子们是因为他才受那份委屈和不幸,他总想尽他的能力,尽一切可能,为家人和孩子们多做点,再多做点。他从不要求孩子们为他做什么。他付出对家人和子女全部的爱,却不要求任何回报。这是人世间最朴素的爱。”“我觉得我们是幸福的,因为我们有这样一位爱我们的、一位在他自己都十分困难时刻还会为我们操心的、一位值得我们骄傲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