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那个羞于开口说“我爱你”的人

突发奇想,想记录一下和妈妈有关的一些故事。为什么会突然想写这个,因为前些天的一个深夜,晚上睡不着,看到了一篇文章,思绪一下子代入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想问一下你们,有多久没跟她说过“我爱你”了。


多久没跟妈妈说过 我爱你 单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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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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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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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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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说呢~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觉得我跟我妈是无话可说的。

那个时候,我很怕我妈。

跟我妈相处起来,像是在玩一个“大家来找茬”的游戏。

我妈是玩家,我是那个茬。


不得不说,我妈是个找茬资深玩家。

从我的形象、作风、作息、学习,我妈都有茬可找。


我在学校时,她会在晚饭时和我视频,瞄到我桌面有没有露出的外卖盒,来判断我没有听她的嘱咐。

视频里的我妈很忧愁,她说,“你总是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堪称逻辑缜密。



我开始怕我妈,是因为一次很激烈的吵架。

那天,是我妈认为的我当时那么大最重要的一天。那天,是高考出成绩的那天。

当我打开成绩页面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几个数字确实让我开心的快要蹦起来。但是越往后看,直到看到最后一栏:理综。

三百分满分的理综,那一栏的数字却是两位数。

作为一名理科生,最应该令理科生骄傲的理综却是最令我头疼的。我曾无数次幻想这个数字,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低到离谱。

记得高二那年文理分科,我想要选择文科。可妈妈始终认为男孩子只有选择理科才有出息,根据她的朋友圈,男孩子应该选择理科,然后考一个理工类大学,然后找一个稳定的工作。这才是一个男孩子该走的路。

那时的我,拗不过我妈。最后,在我妈的“逼迫”下,选择了理工科。

思绪转回到查成绩的那天,她看到我的理综分数,气的快要哭出来。而我认为这全是妈妈造成的,如果当时我选择了文科,如果我…如果我…

我们越吵越凶。讲到最激动的时候,我忍不住生气地吼出那句:“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和别人一样呢?你不能站着我的角度理解我哪怕一次吗?”

我妈看了我一眼,直接扭头走了。

我愣了好几分钟。直到晚上我冷静下来,给我妈解释,又给她发了很长的一段心声,解释我的立场是什么。

结果只收到了一句“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句末是一个感叹号。


我妈曾经跟我深情地袒露心扉,说一想到我,就觉得自己的小孩走上了歧途,太不听话了。

而我一想到我妈,我就会觉得她像个暴躁的驾校教练,偏偏又只会让我把车开到两条我不喜欢的路。

我们对互相的印象,只剩下了在泥泞中交缠搏斗后的疲惫。


那年放假回家前,我一直在担心,假期可能又会跟我妈产生不少纷争。

所幸还有我爸的存在,他常年作为一个母子关系的调和者,给了我一次非常实用的建议。

那确实都是一些我能做到的小事。并且,实操起来一点都不难。


如果说原先我给我妈印象是“这个人一点都不听话”,那么那年放假在家待的两个月,我猜,这些“听话的小事”积累多了,应该有让我的形象变得好一些。


有一次吃晚饭的时候,差点又和我妈吵起来,我机智的转移了话题:今晚做的菜还不错。

我还记得那道菜,是腐竹炒小白菜。

“凭直觉做的。” 我妈太骄傲了,她忘记了她原本想要和我说的是什么。

那个菜的搭配气质很违和,但吃起来口感极佳。

虽然我妈说是她的原创菜式,在百度搜索栏里,我看到了约 5,990,000 条“小白菜烧腐竹”的相关做法。

不过这道菜,在那天晚上,让我和我妈都很快乐。



也是那个寒假,我妈在我心里的形象,慢慢开始拆解,然后重构。

有天晚上,我和我妈出去散步,她突然问我:妈妈是不是这两年做的太过分了。

那个晚上我平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之前我去山上徒步,走到一半的时候,我被刺痛提醒,才看到手上爬了一只蚂蝗。

一整天的紧绷和害怕在那个被咬的伤口里突破皮肉,让我在千米高的陡峭的山上,忍不住大声地喊出了“妈!”


妈妈,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呢?

妈妈是瓜子脸,一直烫着大波浪,笑起来眼睛眯眯的的人。

妈妈是看到花朵从树上掉落,会捡回家摆在窗台,第二天忘记了这朵花的存在,等想起来的时候花朵枯萎了,仍然会说“这朵花之前很漂亮呀”的人。

妈妈是让我觉得无法沟通、只想要逃避的妈妈,但妈妈也是这样的,可爱的妈妈。


矛盾本身最让人无奈的地方,是它冲淡我对我妈,和我妈对我的了解意愿。

但跳出这些矛盾带来的障碍,重新看着我妈的时候,我发现我妈很可爱。

我想要靠近她。



写到这里,我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到的,那我能做的,就是不再执着地注视那些不能解决的问题。

跟我妈一起,从我们的关系的那些细枝末节里,找到一些新的好奇,和足以让我们开怀一笑的事情。


最近,散步的夜晚,我和我妈戴着口罩并肩走着。忘了是哪个夜晚,我们聊起了以后结婚的话题。

我妈告诉我,她一直觉得自己听父母的话,早早地结婚生小孩,从事一份稳定的职业,是足够幸福的。

对于我想要的“不那么望到头”,在她眼里充满了变化和劳碌的人生,她无法想象。

她只想要她得到过的幸福,也可以复制到我身上。

料不到我想重新起草,宁愿磕磕绊绊地写自己的愿景,也不愿接受她的粘贴。


那个夜晚的结束,不是再接下去的讨论,而是我和我妈无言地一圈圈走着。

经过附近的一栋住宅楼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了。

有人在阳台,用手风琴拉《大长今》的主题曲。

我们站在几米开外的黑夜里,就着一盏萤白的灯光,仰头静静地听完,然后回家了。

问题没有被解决又怎样,只要可以一起回家,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