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故乡的小河

时间似流水,一去不复返,童年时光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天际线下,留下了余生无尽的回忆,变成了魂牵梦绕的故乡情结,像风筝线一样,牵着漂泊在外的游子,时时刻刻追寻着自己的根源,每次回家都要自问,根源是什么,根源在那?

工作之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但回家后,每次都要去村西头看看那条小河。岁月匆匆,时过境迁,小河变得越来越寂静、灰暗、陌生,最终变得如同陌路,不仅让我想起了过往云烟里的它。

它是一条只有在乡镇地图上才能搜索到得无名小河,我们就叫它西河,听老人们讲,小河自从先人来到这儿,它已经默默地存在,滋润着这片土地。水,缓缓的从山上淌下来,在村西蜿蜒穿过,大有九曲回肠之势,上世纪六十年代,大修寨田,才去弯留直,成了现在的样子。

春天,融化的冰块随水而下,发出碰撞的咔咔之声,似乎是晨起的号角,喊醒了河底的水草,枯黄开始变得墨绿,织成一条长长的丝带,随水飘摇;喊醒了河边的小花,红的、白的、蓝的……随风含笑;喊醒了河堤的细柳,披上了鹅黄的嫩装,扭动纤细的腰肢,似乎在垂钓自己的青春,归来得飞燕,河边轻吟,双双叼啄着春泥,营建自己的爱巢。

夏天,雨水增多,河水陡涨,最宽时有三四米,两岸早已水草丰茂、绿树成荫、蛙鸣鸟啼,小河此时变成了孩子的游乐场。成群结队得小鱼在河里来回游荡,带着长须的小虾在河面蹦蹦跳跳,横行的小蟹占据了河边的小石。最让人生气的是,看着小鱼就在眼前,一捧下去,明明看到就在自己手里,结果往往都是空手而归;最让人可怕的是,找到河边的鱼洞,把手伸进去,猛然碰到滑溜溜的东西,触电般的赶忙缩回;最让人悦目的是,大娘、婶婶们晒在河边的衣服,似风中飘扬的五彩旗帜,似展览馆里的五彩地图;最让人欢悦的是,几个孩子偷偷的遛到水深的地方,变作光溜溜的泥鳅,在里面戏耍打闹,还提防大人们的突然驾到。笑声、闹声、搓衣声充满了小小的西河走廊。

秋天,河边果园里的红红的苹果笑开了脸,黄澄澄的梨子压弯了枝头,咧嘴的石榴露出了诱人的子。我们有时候偷偷的跑进去,摘几个,在河里一洗,甜汁蜜液流到了嘴角,听着身后果园里“那个小崽子又来偷吃了”得责备声,我们更加得意的偷笑。牛车拉着满满的玉米,在炊烟袅袅的两岸慢悠悠的走,在夕阳撒下的余晖里哞哞的叫,赶牛的老农合不拢的嘴喊着前进的嘚、驾。

冬天,数九之后,整个河面变成了一块洁白无瑕的玉,长练一样镶嵌在大地。孩子们三五成群,穿着妈妈做的棉袄和棉鞋,像大粽子一样。在几次试探后,蜂蛹的涌入冰面,有的坐在木头上用长绳拉着跑,有的长跑后悠悠的滑出,有的打着转儿,有的……一会扑棱棱跌倒一片,你推我拉、前和后昂中爬起来,含着冰溜子,打着雪仗,欢声笑语在寂静的冬天里显得格外悠扬动听,显得更加生机勃勃。

冬去春来,四季交替,河道在变窄,河水在变少,没了小鱼和小虾,缺了大娘婶婶们河边的嬉笑,缺了孩子们夏天的光泥鳅、冬天的大粽子,时间和空间难以再聚合。故乡还是那个故乡,承载时间的小河却已不复存在。这就是那条风筝线吧,故乡是根,小河是源,时常把我们拽回来,回到自己的根,去寻找曾经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