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现实的人,才能不负这一生

当初不顾一切,跨越千山万水穿上的水晶鞋,如今每走一步都鲜血淋漓。认清生活的真相,坦然前行,才懂得珍惜今生一期一会的旅程。我们深爱这一分一秒的日子,这又爱又恨的生活,如对恋人般深情,如对亲人般血浓于水,如对友人般两肋插刀,永远那么一往情深,无怨无悔。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所有戾气与奢望都会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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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父亲去世一周年祭日,我前去献了束鲜花,他的母亲很伤心,席地坐在坟头嚎啕大哭,嘴里数落并思念着她早逝的老公,还有因车祸二十多岁就离开人世的小儿子,亲朋好友一边掉泪一边安慰老人。回家后一众亲戚好友等着吃饭,做为东道主,老人极力谢绝了大家挽袖子帮忙,系上围裙,麻利地切菜烹饪,身姿矫健,时不时和谈笑风生的众人说上几句笑话,很快,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摆了满桌。


当大家拿起筷子夹菜喝酒时,老人被晚辈们硬拉到桌前落座吃饭,推让再三也就不再客气,我在旁边看着老人精神矍铄地应付众人,心里感到非常欣慰和佩服,去年朋友父亲去世的时候老人就因伤心过度,吃不进饭,睡不着觉,人像没了魂一样。想一想老人的命也真正是苦,中年丧子,老来丧夫,还好有大儿子对她关怀备至,孝顺有加,儿媳也知书达理。可,老人的心苦不堪言,她对这命运,对这残忍的离别,都那么恨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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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过后,老人昔日的闺蜜闻讯从外地赶回来,转眼间,一对好姐妹从青春走到年老,两个人都有着同病相怜的苦楚,原来闺蜜年轻时候不顾家人反对与人私奔,最后怀着孩子惨遭抛弃,她一个人硬挺着在繁华的都市里,工地上做过小工,宾馆也做过清洁工,还在雇主家做过保姆。


如此悲惨的前半生,原以为咬着牙拉扯儿子长大就会苦尽甘来,私生子长到12岁那年,她因为工作繁忙没办法将孩子带在身边,睡醒的孩子自己撬开房门,独自出租屋去找妈妈,最后不知所踪。其实,当她决定留下儿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放下了爱恨情仇,一个尚未成形的婴孩是无辜的,别说是生长在自己腹中,即便是路遇弃婴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收养下来。寻遍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不知道张贴了多少张寻人启事,询问过多少陌生人,警方也积极配合查找,无奈茫茫人海,搜寻到眼里滴血也没能再见过儿子一面。


从此后,她边打零工,边一个城市接一个城市寻找,她没有文化,却在命运不断给予的磨难中认识到,也许人生就是一次旅行,所谓的亲人,也只是在命运的安排下伴你一程,你欠的,还清了债,他就从此消失不见,欠你的,纵然你一无是处,他也会无怨无悔,与你不离不弃。


时间在一年又一年地流逝,经过的地方像她宿命中必定会去拜谒的圣地,每一处景色都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中。许多年过去了,她也从青年女子变成满头银丝的老人,其实,在失去儿子的那段日子里,她已一夜白首,如今,她的脸庞泛着健康的红晕,只有几道不深的皱纹,与同龄人比起来明显年轻了好几岁,谈吐清晰,声音洪亮,始终微笑着与每个人对话。


岁月沧桑的冷霜并未在她的生命中留下太过无情的印迹,并非上天仁慈,而是她早已看淡了世事,如果今生无缘与儿子陪伴着走下去,那就在心底祈祷他一个人的日子能温暖幸运,也许,她从来都坚信好人有好报,没有人知道她最爱看的电视是寻亲节目,其实,每个走丢的孩子,并不是都会遭遇不幸,还有很多孩子遇见了温暖如玉的养父母,将孩子培养的优秀出色,胜似亲生。如果是这样,远比跟着她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好得太多。后来,她甚至将自己积攒的微薄资费托人匿名转送给身患绝症的孩子父亲,那个她深深爱过,又无情将她抛弃的男子。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恨不知所踪亦云淡风轻。说到这里,朋友的母亲热泪滚滚,那些哭到嘶哑所留下的泪水是冰凉凄楚的,而这次,她留下了释怀的泪,打开心扉的感觉像从无边的黑暗里,走到了阳光灿烂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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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村里有个叫陈中的男子,学习成绩优异,英俊帅气,与高中同学相爱,遭到家人反对,最后高考落榜,女友也远走他乡,结果很沉重:他疯了。记忆里,每天上学在路边都能遇见陈中头发乱蓬蓬地在垃圾堆里捡瓜果吃,小孩子逗他玩儿,他高兴了就笑嘻嘻唱歌,不高兴就黑着脸骂人,许多年后想起来向老家人打听,据说他有一段突然想起初恋女友,死活要出去找他,偷偷扒着一辆路边的大货车,最后死在外地。


我们常常把现实想得过于美好,当真正深入到生活中去之后,不仅对人和事感到失望,还会无法面对残酷冰冷的遭遇。对于所有人而言,婚姻与亲情以及爱情,承载着人生全部的期待,那是生活与未来的主旋律,然而,并非每个人都是命运的宠儿,琐碎的日子令人觉得像好运遗忘的弃儿。


当初跨越千山万水,不顾一切穿上的水晶鞋,如今每走一步,脚下都鲜血淋漓。可是,现实往往会在磨砺中开出璀璨的鲜花,苦与甜互为表里,如果心田能强大到时刻将不如意淬炼提纯,那么滋润生命脉络的将是温暖与坚强。


于丹说过,承认现实生活中的不足之处,并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弥补这种不足。是的,现在很痛苦,等过阵子回头看看,会发现,其实那都不算事。往前笃定地走,幸福只离你一步之遥。生命如此宝贵,只有面对现实的人,才真正懂得珍惜这一期一会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