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蒼穹之昴》看最立體的慈禧:她曾是頂樑柱如今卻是絆腳石

《蒼穹之昴》根據日本作家淺田次郎的同名小說改編,由日本NHK電視臺和中國華錄百納合作拍攝。汪俊執導,田中裕子、餘少群、週一圍、殷桃和張博等主演。這部電視劇展現了不一樣的慈禧。田中裕子飾演的慈禧更是獲得了廣大觀眾的認可。有人說這部劇是在洗白慈禧,但我並不這麼認為。就像北京大學歷史系羅新教授在《有所不為的反叛者》中所說

「 現有的歷史敘述充滿了神話和陷阱,因為歷史是被說出來的,被製造出來的。我們要知道,歷史越是單一、純粹、清晰,越是危險,被隱藏、被改寫、被遺忘的就越多。我們要拂去競爭的煙塵理解過去,展示歷史本來的多種可能。」

歷史本來就有多種可能,那麼歷史中的人物也應該有多重面孔。我們所熟知的慈禧是好享受、奢靡無度,日常一頓午餐就要花費100多兩白銀,為了修建頤和園和過壽,竟然縱容手下挪用北洋海軍軍費,致使洋務企業設備老化無法抵擋列強的船堅炮利;她是封建勢力的代表,阻礙維新變法,阻礙中國走向近代化;她還說過「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這樣讓人不齒又痛恨的話。


慈禧的日常飲食

但是,哪怕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其可憐之處。慈禧是否也有我們所不知的一面。日本作家淺田次郎和《蒼穹之昴》便給我們提供了另一個看待慈禧的視角。

比如一直呆在慈禧身邊的春兒所見的老佛爺「就是比較任性一點兒,愛美又愛玩的一個老太太。也不是不講道理,任性的時候呢,哄哄她就沒事了。」

劇中,慈禧注重美容與養生,雖然也埋怨「打扮得這麼好看好,可給誰看呢,太監、宮女,還是磚頭瓦塊?得了,我還打扮個什麼呀。」但她每天堅持用玉製美容儀做臉部按摩;她愛聽戲且懂戲,對新鮮事物並不是不能接受。壽安公主每次給她講宮外的故事和洋人們對她的看法時,她都聽得津津有味。她接受了壽安公主的建議,模擬了新聞發佈會現場打算召開記者會,但老太太還是不大好意思,最後是由春兒代替她接受訪談。


慈禧的refa

慈禧也曾經是一個活潑又美麗的女人,但二十多歲就守了寡,沒過多久親生兒子過世,她含辛茹苦地帶大光緒,但他們之間只有稀薄的母子情。哪怕慈禧決定撤簾但歸政,仍然採用了榮祿提出的「訓政」方案。這讓光緒十分生氣,這既是對權力的剝奪更是對他的不信任。他們母子二人偶爾吐露真心時,慈禧說「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而是懷疑你親政之後還會是我的孝順兒子嗎?」皇權之下別說慈禧和光緒不是親生母子,就算是骨肉至親兵戎相見也不在少數。慈禧擔心自己一旦從權力的寶座上退下後,老無所依從感性的角度可以理解。「孩子啊,寶座之上的我們是天底下最孤獨的人。不過,在你身邊還有我。」

這部劇中,慈禧對光緒是有慈母之心的。然而他們不是普通的母子,他們各自身邊都圍繞著太多心懷各種目的的人。裂縫一旦出現,雙方互相拉扯,距離必將越來越遠。當慈禧準備放權讓光緒進行維新運動。光緒的老師楊喜楨和慈禧達成告老還鄉各退一步的協議後卻被榮祿暗害。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榮祿不過是奉慈禧的命令行事。慈禧斥責榮祿肆意妄為。她雖然和楊喜楨政見不同,但一直十分佩服楊喜楨,曾經在榮祿說楊喜楨想攬權時,說「朝廷需要德高望重的君子做招牌。」

榮祿惡人先告狀說殺害楊喜楨不過是先下手為強,不給光緒一黨加害慈禧的機會。慈禧起初根本不相信。但是楊喜楨的學生順桂卻在她去頤和園的途中孤身企圖用炸彈與她同歸於盡。這個突發事件,讓她不得不相信榮祿的話,和光緒的關係又降到冰點之下。「或許我是活得太久了,我曾經是大清朝的頂樑柱,但如今,已經成了我兒子的絆腳石了。」

但是,當她和光緒圖窮匕見時,光緒為梁文秀向慈禧求情時,慈禧說「你登基二十四年以來,任何一天,我都能夠把你攆下皇帝的寶座,你該不會以為這皇位曾經真的屬於你吧。」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拋棄了往昔單薄的母子情分。她獨自一人站在一個垂死的帝國之巔。


她享受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也享受著無邊的孤獨,回首茫然四顧無人可訴。那次,她見到多年未見的妹妹即光緒的親生母親,本是滿心歡喜,然而她妹妹十分怨恨她。慈禧馬上從姐妹相逢的欣喜轉變為呵斥「你的榮華富貴是誰給你的,你有丈夫,有兒子,有親人,在你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你是不是想到過,你的這個姐姐,給你榮華富貴的姐姐。我得到了些什麼呢?除了孤獨的、冷清的、沒有盡頭的漫漫長夜。我才是一無所有。全天下人都可以怨我、恨我,惟有妹妹你沒有這個資格。」


她曾經和春兒說「我是罕見的昴宿座命的女子。昴宿座命的女子多是秀麗的美人,可是性格卻十分的剛烈。她的能力和膽識,都勝過一般的男子,我可不能辜負了我的天性。」那時她已經決心將光緒囚禁,漁網已佈下,只待魚兒上鉤。但她說這些話時,並不是洋洋得意,而是有些感傷。

英國人約翰·奧特維·布蘭德和艾特豪德·拜克豪斯所寫的《慈禧統治下的中國》中對慈禧有這樣的評價「她在治理國家方面,有值得肯定的成績;也有令人費解的愚蠢行為;有推動社會向前發展的功勞;也有阻礙社會繼續前進的謬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