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是一個藝術的巔峰,詩歌的巔峰眾多,其他的門類諸如音樂、繪畫、舞蹈、舞劍都評出了天下第一。能和第一匹配的獨有一個“聖”字,就像唐時的人們喚他們的皇上叫“聖人”一樣,語氣裡滿是崇敬和仰望。詩聖杜甫大家早已熟知,李白的師傅劍聖裴旻早已被傳奇,樂聖是誰呢?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他早已出現在眾多詩人的作品裡等待著大家去了解。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講述的正是詩聖杜甫遇見樂聖李龜年的往事。
如果僅僅是一位樂師,李龜年稱不上傳奇人物。李龜年擅吹擅奏也長於作曲,唐玄宗時因為李龜年兄弟三人創作《渭川曲》得到玄宗賞識。之後李龜年與喜愛音樂的玄宗日漸交好,好到什麼程度呢?可能這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位敢和皇上開玩笑的樂師了!有一次玄宗看李龜年演奏羯鼓,便問他:你練習羯鼓,敲斷了多少根棒槌?李龜年得意地說:至少五十根!玄宗笑了,說:那你要努力呀,我敲斷的棒槌至少有三櫃子呢!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於是李龜年這位御用樂師,成為了長安城裡炙手可熱的皇門豪族的座上賓。
《江南逢李龜年》開頭所說的“岐王宅裡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中提到的“岐王”和“崔九”都是玄宗時的豪門。岐王是皇族巴陵王李範。崔九則是中書令崔湜(shí)的弟弟,而崔湜就是歷史上讓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共同爭搶的美男子。這樣的豪門自然是請的到李龜年的。
所有美好的節奏都因為一個人打斷了。《長恨歌》裡說“漁陽鼙鼓動地來”,這個聲音是驚天動地的。唐玄宗沒有想到,在漁陽這個小村子,安祿山私藏了十五萬兵馬,他的叛軍以日行六十里的速度很快橫掃了大唐的半壁江山,很快就佔領了洛陽。
長安震動,連玄宗都開始逃命,長安城的皇族貴戚也似蓬草一樣四處飄散。普通官員更是流離失所,落魄江湖。當安祿山起兵的消息傳來時,杜甫正在從長安前往奉先探親的路上。杜甫沒有想到這一場戰亂一亂就是七年。在一路向南的流離中,順水漂流就到了湖南潭州。
李龜年此時也流落到了湖南潭州,在一次宴會上詩聖與樂聖終於相遇了。杜甫聽到了李龜年的演唱,這是盛唐之音,卻在盛世落幕時開啟。隨後就寫下了那首著名的《江南逢李龜年》。
岐王宅裡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文字裡都是他鄉遇故知的驚喜,實際卻是滿含經歷亂離的滄桑。李龜年此時掛念的還有他的知音玄宗。
在最後的日子裡,李龜年演唱最多的是王維的《相思》和《伊川歌》。
《相思》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伊川歌》
清風明月苦相思,蕩子從戎十載餘。
徵人去日殷勤囑,歸燕來時數附書。
對玄宗的相思,可謂殷勤。但此時的玄宗已是心灰意冷,風燭殘年。
在生命最後的吟唱中,李龜年似乎又回到了太清宮。在那裡歌舞昇平,還是盛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