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海洋這是多麼的狂野

這是2019年的第一時刻,我的前額緊貼地鐵的冷玻璃。世界各處都在發光。當高大的建築物吞沒天空,所以我看不到明月,我能聽到的只有噪音,如此響亮和混亂,就像身處在槍林彈雨中。我假裝我在戰爭中,然後我假裝世界正在結束。我依舊在微笑。我沒有在一個大城市長大。當我第一次搬到這個城市時我十八歲,我仍坐在人行道的中間,盯著高聳的建築物和明亮的燈光,對周圍的一切都心存敬畏。這種世界只存在於電影中。最近,大城市並沒有激起我的內心,但今晚卻與眾不同。今晚我又是那個皮膚黝黑,睜大眼睛的女孩。

一小時前,這個女孩在機場等我。她看起來很可愛,紅頭髮編成辮子,眼睛裡像是有火,還有些許雀斑。這個女孩在新年前夕錯過了一個飛往另一個城市的飛機,與一個近乎陌生的人住了幾個星期。她像我一樣擁抱生活。

“這是我們現在的街道”我說,當我們走向通往我們住宅的街道時。我欣賞著牆上的圖畫,樹枝從牆頭伸了出來,一隻貓出現在這黑夜中,它與黑夜融為了一體。“你以前去過這所房子嗎?”女孩問我。“永遠不會,”我說。“有意思,”她故意說,其實它早就去過了。我試著問她是什麼樣的,她也不告訴我一件事,她只是說,“你等著吧。”

我們到了一個隱藏在一些鐵柵欄後面的大型改建倉庫。它看起來並不太像,但我們走進去,房子的壯麗把我給吞沒,女孩驚歎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從一個房間跑到另一個房間。女孩和我在房子裡互相喊叫。像“我們在做夢嗎?”和“我們是最幸運的人”之類的事情,直到我們突然間無言以對,一切都還在,我們只是盯著周圍,沉浸在其中。

我們不知道我們是否應該出去找一個酒吧慶祝一番,但是我們對此太滿足以至於不想離開,而且已經很晚了。太陽昇起時,我們還在床上聊天。還感覺這些都不是真的。

這是今年的第一天,我又要走了。我要去見一男位攝影師。我們一起坐在樹蔭下俯海灘。他緊張得發抖。我微微一笑(如果他們知道我有多傻的話,見我就不會緊張了),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讓他平靜下來。他是一個浪漫的人,他講述了一段短暫而動盪的心路歷程。他遞給我三件禮物。一個裝滿新墨西哥州白沙的膠片筒,一個石英晶體,還有一張他在家鄉拍的照片。他問我明天能不能帶我去某個秘密的懸崖,我被他的甜蜜吸引住了,對這個如此瘋狂地愛著的男孩感到好奇。

第二天下午,我們正在爬下岩石。世界上只有懸崖、大海和天空,沒有別的東西。他的皮膚是完美的;一望無際的平原,柔軟的橄欖色皮膚。一條項鍊低掛在他胸前。我們一起喝紅酒,酒點燃了我心中的火焰。在我面前的純潔與和平都被壓倒了。他擁吻著我。

他的手緊緊地按在我的心上。海浪嘩啦嘩啦地拍打著下面的岩石。我身後的岩石很涼爽,但他卻非常溫暖。和他吻起來像草莓口香糖,聞起來像防曬霜。我的感覺超出了我的想象,那一刻我感到很驚訝。

我和他一起去海邊。我跑到水裡,游到足夠遠的地方,這樣我就可以和大海說話而不會被人聽到。我告訴海洋這是多麼的狂野,我是多麼的沉迷於此。與人類的聯繫,與愛。這種喜悅有一種潛流,我有一種感覺,這將只是一個短篇故事。

在回家的公共汽車上,我正在聽音樂,我注意到一個男孩也在聽音樂在我對面的座位上。我溜進他身邊,指著他的耳機,要求聽他的耳機。我們交換了耳機,在整個巴士旅程中互相播放音樂。他的音樂是英語語的。我們靠在一起,像一對戀人一樣尋找著世界。我在車站下了車,一句話也沒說。

夜深了,我們走在大街上。我告訴他,他不必總是帶著我的東西,我完全有能力。他抓住我的肩膀對我說:“我會繼續幫你提行李,因為我愛你。”

我腦子裡有一場小小的戰爭。一方面,我覺得愛,就像成功一樣,是個人化的。它應該由感覺它的人來定義,以任何感覺正確的方式使用它。愛也是一種行為,他確實花了我們短暫的時間在一起愛我。但另一方面,我想說,你怎麼能在兩天後說你愛我?你只知道我很少的一部分,也許你真的愛那一小部分,但你怎麼知道你會愛其餘的呢?我的世界充滿著未知;充滿光明,但也有黑暗,傷疤和醜陋,你甚至無法想象……

在機場,我們手拉手地跑到我的登機口。他悄悄給我寫了一封情書,讓我在飛機上讀,並告訴我他將飛往國外,很快來看我。他跟我吻別我。

當我回家時,那個女孩在餐桌上擺好早餐,她為我做了早餐。有烤麵包,腰果冰淇淋,椰子酸奶,水果和漿果。我覺得太幸運了。2019年剛剛過去幾天,我就覺得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