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品味:对一只狗的祭奠

那只狗叫东东,名字有点土,没有取一个洋名字,而且是一只杂种狗,杂种的北京狮子狗,当然,无论它有什么名字,是否是纯种的,它只是狗,也只能是狗。

东东是我在东门买的,以前的那个东门,破旧的东门,熙熙攘攘的东门,已经不存在的东门,现在东门很洋气,一样熙熙攘攘,依然还叫东门。

我买了上好的狗的沐浴液,比我用的贵得多,每天给它洗一次,洗完了还用吹风筒吹干,这个享受连我自己都没有,我还买了狗用的香水,遮盖它身上的狗味。冬天还会给它穿上漂亮的小棉袄。还给它买了狗粮,包括罐头,营养搭配。还买了狗玩具,这甚至比我小的时候还幸福,因为我小的时候,只能自制玩具。

我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它,当它憋不住尿然后在屋里某个角落印上它伟大的记号,我会一把它揪过去,把它的头摁在记号旁抡起巴掌伺候它。我还像教孩子认字一样教它听口令,听懂了,赏! 不懂,巴掌!

后来它觉得它和我一样像个人样了,常常趾高气扬,趴在沙发上或者躺在沙发上人模狗样。吃饭的时候,它俨然一个小大人,正儿八经坐着一起吃,看电视的时候,它像个情人一样,依偎在身边。

东东可以在沙发上和我躺在一起,但是,对它企图在床上也想如此,我是毫不客气地并斩钉截铁地拒绝,我告诉它,不论它怎么看起来很像人,它的行为看起来如何的规范,它也只是一条狗,我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它眼睛了充满渴望,但知道了我和它的区别。床是我的地盘,我可以在上面进行那些让东东嫉妒得发狂的行为,我几乎可以肯定,东东要是知道我的那些行为,一定会愤怒地把客厅里的沙发给撕烂。

我想东东在这一点上一定对人充满了愤怒,因为不情愿的人们都不养母狗,担心自己家的母狗被勾引或者被强暴,使杂种上的杂种的诞生有很大的可能。所以,我有时在外面看到东东几次被迫的断背行为,甚至没有同类的时候它会抱着我的裤腿做出那种猥亵地动作,我会充满同情地一脚把它踢开。

后来送回老家,每当我回去的时候,它就像失散很久的孩子突然见到了老爹一样,疯狂的扑上来。在外婆去世的头三天,东东不吃不喝了三天,然后就消失了,对于他的消失,有很多种说法,说是被人抓去煮了吃了,也有的说被人抱养走了,也有说是出走了,我宁愿相信东东是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那个世界不是地下的世界,也不是天上的世界,是狗的世界,那里可以吃屎,特别是上好的童子屎,在吃的时候不用担心有人大声嘲笑或者大棒子伺候,可以随便做爱,随便在哪个草地或者哪根长得很好看到树根下扒开腿就干,也不用憋着尿,喜欢在哪里留下伟大的记号就留下。

东东,你记住,无论在哪里,无论你用什么香水,穿过什么名牌衣服,带过什么钻石链子,受过什么样高级教育,你就是狗!未来的某一天之后,也许很快,也许很久之后,你还认得我,认得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