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去的假期，旅遊業和交通業遇到了疫情的降維打擊，從業者們稱這個春節是最空閒的春節，突然之間陷入無工可開的狀態。
在退改高峰的背後，從業人員零收入的“吃土模式”還能堅持多久？行業生態又是怎樣的面貌？我們從導遊、酒店、空乘和遊客等多個角度去了解一圈。
導遊小王從春節假期以來一直宅在家，原本每年此時都是忙碌的旺季，而疫情發生，旅遊退團來襲，小王無活兒可接。
“大部分導遊是沒有底薪的，我們都靠帶團來收佣金，根據不同的線路，月收入從數千元到數萬元不等，春節本是旺季，收入是翻倍的，但這個特殊的春節內，我們可謂顆粒無收。”
“最關鍵的並非光是春節這幾天，如今的退團的已經涉及3～4月，尤其是歐美等旅遊目的地出臺了對中國遊客限制入境的政策後，3～4月的大量出境遊訂單也在退改，如此一來，領隊導遊和地接等於無活兒可接，集體處於失業狀態，零收入。”
疫情還衝擊到海外的導遊市場，例如新加坡。中國和新加坡政府都實施了禁令，以控制疫情的擴大，而禁令生效之後，旅遊市場嚴重蕭條，當地約500名導遊如今沒團帶，天天“拍蒼蠅”。
當了8年導遊的廣龍說，以往春節，接中國團的導遊工作期會完全滿檔，一個月可接15團左右，每帶一團就有300新元的收入。“普通月份我們平均接8到10團，新年期間其實就是我們賺‘花紅’的時候。”
廣龍如今不但面臨收入問題，當護士的妻子向他下了自我隔離令，讓他暫時一個人住。“老婆說我接觸的中國遊客很多，擔心我不小心染肺炎。3個兒子還在上小學，傳染給他們會影響他們的同學，傳染給老婆，則會影響醫院運作。
宜昌人Erin春節期間留守在湖北，但她的同學卻是流浪在外省的那群湖北人。
這位同學在1月17號就帶著一大家人去廣西玩，到了潿洲島。結果沒幾天後，疫情就開始爆發，他們被當地村民發現是湖北人，馬上被趕出了景區。
當時他們都沒任何發熱或病情症狀，只想在廣西當地找個房子自我隔離，但在流轉了幾個地方之後，依然沒有人願意租房子給他們。此時，又接到了家裡的消息，說有長輩感染了，於是更不想留下來住在定點的賓館，一心只想趕回湖北的家中。
直接回湖北的交通方式已經阻斷，只能曲線救國。他們在同學的微信群裡求助，問有誰可以接濟他們回家。群裡有位在長沙的老同學很給力，建議他們先飛到長沙，然後直接把他的車開回湖北，靠這樣的方法，這些湖北人才安全回到了家中。
作為澳門威尼斯人酒店的行政酒廊前臺，Emma 從沒想過，就在這個春節，能親眼見識到幾乎沒有遊客的澳門——
疫情發展以來，澳門旅遊業的各方面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平日裡一貫繁榮熱鬧的澳門，大街小巷、食肆、娛樂場所本是人聲鼎沸；而如今在長假期間卻是一副門可羅雀的景象，這對Emma她們來說，別提有多魔幻了。
酒店依然是開著的，即使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住客在，還是得開門營業，所以各個崗位的同事也依然在崗。
只是，這幾天又收到賭場關閉半個月的消息。酒店甚至下通知讓同事們提前把年假休完，等待進一步的措施。大家都在想，接下來面臨的，可能就是停職停薪了吧。當然這是特殊時期，所有人也不得不跟著僱主，一起經受特殊的考驗。
老傅是一名航空公司飛行員，湖北籍，自從大學後就一直在北京生活，已經10年了。公司常籤派他們去外地飛行，經常在其他城市過夜，方便第二天執飛該城市的航班任務。
20號疫情爆發後，航司就下發了通知，要求全程戴口罩，在地面儘量關閉駕駛艙門減少與旅客接觸。隨後就陸續聽到飛過湖北的乘務組被停飛隔離，期間只有基礎工資。
“我還慶幸，幸好最近沒有飛武漢，我覺得停飛離我很遙遠。“
但28號的時候，老傅收到通知，之前常飛的一個內蒙機場不能飛了，不是因為天氣或者機械原因，而是因為那裡不允許身份證42開頭的客人入住酒店。
到了29號，老傅飛完當天的航班之後，本來要在呼和浩特過夜的，但晚上公司通知，航司的協議過夜酒店也禁止42開頭的身份證辦理入住。
“當晚，我之後的排班都被公司取消，直接加機組坐飛機回到了家裡。”
從30號開始，老傅就一直處於停飛狀態，並不是說不能飛，而是公司擔心萬一碰上延誤，要在外地過夜時，就無法正常安排入住、休息。
“說實話，我自己覺得挺冤的，一年都沒回過湖北老家了，現在戶口也不在湖北，只是因為身份證是42開頭的，就被酒店拒絕入住從而影響到工作。”
在這期間，飛行員只能處於休假狀態，拿基本工資，到手的大概是平時的五分之一左右。
錢都是小事，重點是飛行小時累計時間變得更長，而且每隔一定時間，需要重新考核訓練，如果沒有按時完成考核，短期內飛不了，就可能會左右一個飛行員的職業前途。
今天的最新消息是，公司給所有在飛的乘務員實施了每週兩次輪流無薪休假，不分籍地在哪兒，估計我們停飛的也快了吧。
“畢竟像我們公司這幾年都一直處於賣賣賣的狀態，小馬甲在香港差點整破產，作為員工，也願意理解，畢竟現在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杭州一家民宿的李老闆透露，原本2019年下半年，江浙滬的民宿市場競爭激烈，他的民宿生意已經有所下滑，現在看來，2020年一季度旺季已經不可能了，但是房租和相關費用還要繳納，粗略估算，會有數十萬元的損失。
廣東的民宿經營者梁老闆則說，原本2020年春節7天年假期間，房間已經全部訂滿，即使年假結束，在元宵節前仍有5到6成的入住率。
但隨著疫情來襲，這波住客紛紛要求退訂。由於目前民宿行業管理辦法裡只有針對天災，並無針對傳染病制定退款標準與規定，本來民宿的退訂規則是比較嚴格的，這導致不少同業都有點無所適從。
後來OTA平臺的客戶代表也和他們聯繫，建議參考酒店的退訂政策。現在他的處理方式是先建議客人延期，如果客人堅持退訂，民宿也會同意免費取消訂單。
策劃／悅遊新媒體
撰文／浩睿、Helena
版式／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