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裡的煙火

是我找上塵世雜念,還是塵世雜念找上我,抑或我們彼此誰放下,誰提起,

我沒有弄清楚,總之坐著坐著,看看天,聽聽風,人就靜下來,

沉到生活的深處,沉到時間的深處......

有大把時間發呆的時候,我認為是自己靜下心來和自己交談的時候到了。把自己如種子一樣撒落泥土,然後生根,朝著泥土的深處探出自己的觸角,去尋訪未知的世界。

時間知曉這一切的秘密,思索著,笑而不答。這種感覺經常存在,我們彼此尋找,妙不可言。而且想交談的時候,是我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這一刻,覺得生活很美好,內心很安靜。但也有意外發生,有時遇上的地點或時間不對。自己和自己好久不見,迎面碰頭打個招呼就匆匆而別。再約自己,不見騰得出時間和地兒。

和自己最美的相逢能否叫作邂逅?

不過此刻,坐待良久,我們彼此找不到誰,坐著的我,遇不見她的姍姍來遲,除了聽音樂,看窗外的塵世生活,那些行人和車輛,我的內心並沒有滋生什麼別的,只是很安靜。我等同於一扇窗戶吧,映現著周遭的一切。

但此刻的心情,因沒有人打擾,靜寂這種聲響慢慢穿透過塵世喧譁,掠過時間的音弦,落下幾枚音符,寂靜之聲如湖面微風。你可以看到我的身心猶如一塊乾淨的玻璃,因為沒有別的什麼了,看上去簡單而明瞭。

心情是個什麼東西?“東西”一定是個實在的物體。我估莫不準,它是方,還是圓?它在身腔裡跳躍蠕動,卻不是一個具體的內臟器官。

心情是空氣,飄來忽去,無形無態,它影響著你的言行,必要時有所保留和隱藏,或者毫無保留,毫無隱藏。心情這東西,複雜或簡單,陽光或陰暗,亦或如氣候多變無常,亦或如平炎日子瑣碎繁雜,像廚房裡的柴米油鹽,瓜果疏菜,魚肉雞鴨,放置爐火蒸煮煎炒,有時香、有時甜、有時焦,有時糊,陳雜成一種“人間煙火”的味兒,瀰漫在人生的心情廚房裡。

我體味著自己的心情變化,總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特別安靜,有時候會對一朵飄來的雲致以遠方的問候,對飛落窗臺的小鳥致以內心的微笑,因安靜而美好。安靜中的自己對生活,是一棵種子對生命的熱愛和嚮往。一切隨緣,葉落葉黃。

自然之間有沒有煙火味,我想有。

大自然呼吸的是陽光、空氣與水,它的煙火無色無味。我不是花草樹木,可是我的生長同樣需要陽光,空氣與水,它們令我自然而清新。草木的心情在它的花朵枝葉上,從不保留,從不隱瞞。我的心情體現於何處,針對於何時何物,何事何人,我的花,我的枝,我的果在哪裡?

我生活在這個塵世間,身上多了一重煙火味。心情的廚房煲不出一鍋清水靚湯,一桌粗茶淡飯。這才是心靈長久的佳餚。

路過一條樹冠繁茂的路,樹的葉子如一枚枚音符,以不同的音值速度,一小節、一小句地飄落在草地上。

草兒伸出纖細的指尖輕盈地彈湊著這些樂句。落葉枯黃,卻不似枯黃,是時間變幻出的另一種色彩,是風在草地上的自由寫意,是這條喧囂馬路不受注目的輕盈而富有夢幻的小詩。

落葉和草都不知道,它們的相遇別有意味,令時光呢喃,恍若隔世。低頭看它們,是怎樣的一種歲月靜好,像一種我向往的生活態度。

似乎看到樟樹內心的緻密,氣息的芬芳。不食人間煙火,卻在這煙火的浩淼之中。

文字:網絡 攝影:狐狸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