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2年,一個薄霧籠罩的清晨。
一艘蒸汽船緩慢地駛入了舊金山港灣,在這群踏上美國土地的旅客中,有5名來自日本女留學生,正帶著特殊的使命,開始了一段充滿未知與挑戰的留學之旅。
她們中年齡最小的,只有7歲…
1
被選中的女孩們
明治維新時期,日本開始倡導“文明開化”,大力發展教育,逐步走向現代化。
在改革過程中,明治政府逐漸意識到,要培育新一代開明日本人,對後代教育能起到關鍵作用的依舊是母親的教育。
為了提高女性知識文化水平,培育女性精英,明治政府決定公派女性留學生赴美國學習考察。
描繪明治維新時期東京街景的浮世繪
1872年,美國大使查爾斯·德隆和右大臣、特命全權大使巖倉具視帶領幾十位使團成員和5位傳統武士家的女孩踏上了美利堅的土地。
此前,查爾斯·德隆剛剛完成了兩年的駐日工作,巖倉具視是尊皇派擁立明治王政復古的核心人物。
他代表了日本的過去和未來。
巖倉使團成員,左起:木戶孝允,山口尚芳,巖倉具視,伊藤博文,大久保利通
女孩們肩負的使命由天皇親自下達:“在西方學習先進的知識和文化,回國後協助設計發展一套針對民眾的文明開化體系,培養新一代開明的日本人。”
這一刻,也成了日本女性意識覺醒的關鍵時刻。
女孩們拜見天皇當日從左至右:上田陳子,永井繁子,山川舍松,津田梅子,吉益亮子,圖片由津田塾大學檔案館提供。
對這些幼年的女孩們而言,美國是全然不同的國度,不僅語言,生活和文化上都需要重新適應。
5名女孩中,年齡最大的吉益亮子由於身體狀況不佳提前回國,與她一起回日本,還有非常想家的上田陳子。
最後留下的,只有3名女孩:山川舍松、永井繁子、津田梅子,當時她們分別只有11歲、10歲、7歲。
從左至右:梅子、愛麗絲、繁子、舍松, 1901年,照片由瓦薩學院圖書館特別收藏區提供。
她們被分別安排到不同的美國家庭寄宿、學習,雖然相隔甚遠,卻始終通過書信保持著密切的聯繫。
留學期間,她們學習成績優異,多次受到老師的嘉獎,也引起了當地媒體的關注。其中,舍松成為亞洲首位拿到美國大學學位的女性;繁子拿到了音樂文憑;梅子在數年後重返美國也獲取了大學學位。
在旅美的10年中,她們已經幾乎徹底融入了當地社會,和當地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
2
成了故鄉的陌生人
這3個女孩,出生在自己的國家,卻在幼年時被帶到一個與家鄉全然不同的地方。
她們在新的地方長大,像所有孩子一樣,從生活中汲取經驗。
論出身,她們都是武士的女兒;論成長,她們卻是不同文化融合的產物。
在10年後,她們學成歸國的那一刻。對於已經習慣了西方思維、禮儀、觀念的她們來說,故鄉的一切卻是那樣的陌生。
她們成了故鄉的陌生人。
左圖:山川舍松,回國後嫁給大山將軍,被譽為“鹿鳴館之花”右圖:日劇中的山川舍松
當時的日本,正逢復興儒學思想、民粹主義抬頭,要推行新式西方思想更是舉步維艱。
然而,在異質文化的融合和衝突下,女孩們依然堅定著信念,踽踽獨行,推動、改變著日本的教育改革和外交現狀。
在這場女性的“革命”中:
山川舍松推動了日本外交,協助創立日本紅十字會;
津田梅子先後創立女子英學塾、日本知名學府津田塾大學,堅持為日本女性提供公平的教育機會;
永井繁子也成為當時知名的音樂教育家,為日本引介西方音樂教育做出巨大貢獻。
左圖:1890年獲得學位的津田梅子右圖:影視劇中的梅子
這些女孩們一生的故事,正是那個時代鉅變的縮影:
她們身上記錄了文明與傳統的衝突,身份認同與價值認同的衝突,自我表達與自我壓抑的衝突,自我認知和自我實現的衝突。
左圖:永井繁子 右圖:由生田澄江創作的永井繁子的傳記
在這場革命中,日本女性既是受益者(地位和生活方式得以改善),也是直接的倡導者和推動者,但她們在明治維新和日本社會產生鉅變時發揮的作用與影響,卻並不為人所知。
《武士的女兒》這本書通過詳實、生動、豐富的敘述,填補了這一空白。
通過三位女性教育先驅的山川舍松、津田梅子、永井繁子的傳奇故事,講述了動盪年代的女性解放和歷史濫觴。
3
冥冥中命運的安排
讓人驚訝的是,本書的作者是一位美國女性:賈尼斯·寶莫倫斯·二村。
那這一段被塵封多年的歷史,到底是怎樣被挖掘出來的?
那得從作者的經歷說起。
賈尼斯·寶莫倫斯·二村曾就讀於耶魯大學,是一位典型的美國女性。在大學期間,她認識了自己的日裔丈夫,並於畢業後的第二年和丈夫一起從曼哈頓回到東京。在旅居日本的三年中,她在當地的英語報紙從事編輯工作。
Janice P. Nimura
賈尼斯·P.二村
成為一位日本媳婦,是二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和100年前赴美留學的日本女孩們一樣,她也有著極為相似的經歷:在異國他鄉生活,最開始並沒有語言基礎,但卻要努力融入異國家庭。
在瞭解適應了日本的生活後,二村對女性在日本社會的地位深感不滿。回到紐約後,她重返校園,於哥倫比亞大學東亞研究所攻讀19世紀日本近代史,並獲得了碩士學位。
有一天,她無意中在紐約社會圖書館地下室發現了一本書,書名為《窺視日本》,作者是也一個美國人,叫愛麗絲·梅布爾·培根。
《窺視日本》是本回憶錄,記錄了作者於19世紀80年代後期在東京生活的一年。
為什麼在100多年前,一位終身未嫁的美國女子會隻身前往日本,並在日本的私立學校教授英語?
這引起了二村的困惑。
當時,在日本的外國人基本都是和其他外國人打交道,一般不會有日本朋友,更別說是在美國認識的日本朋友了。而培根不僅當地的日本女子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還與她們成為了親密無間的朋友。
山川舍松、永井繁子與美國友人的合照
培根的故事讓二村感到如此熟悉:
培根來自紐黑文,二村也在那裡度過了她的大學歲月;
培根旅居東京時,並沒有混跡於外來的暫居者中,她與日本家庭生活在一起。二村也有著同樣的經歷;
培根曾在一所日本女校教書,這所學校與100年後二村在紐約就讀的學校同年建立。
在仔細讀完培根的故事後,二村還發現了與自己命運相似的另外三位日本女子。
而她們,就是曾跟隨岩倉使節團赴美生活、學習,併成為了瓦薩學院第一批畢業的日本女留學生:山川舍松、永井繁子、津田梅子。
女孩們就讀的瓦薩學院
或許二村未曾想到,這次與《窺視日本》的偶遇,在冥冥中,讓她的命運與這些女孩們連在了一起,並開啟了這樣一趟旅程:
再現這些明治維新少女們精彩絕倫的故事!
4
穿越東西方的旅行
在本書的寫作過程中,二村走訪了日、美多家博物館、檔案館、學術機構搜尋相關資料。
憑藉紮實的學科背景,二村巧妙的串聯起了大量的檔案資料和長達10多年的往來信件,使得真實的歷史讀起來猶如小說。
女子英學塾舊址,現為日本文化遺產
此外,在閱讀時,你還會發現許多日本政治文化名流的軼事:
伊藤博文曾用一點醃菜就撫慰了小留學生們的神經,並在多年後與這些女孩們一同推動日本教育;
巖倉具視因害怕被美國民眾圍觀而躲在酒店不肯出門;
中國首批留學生之一的譚耀勳與這些日本留學生一同寄宿於美國家庭並結下友誼;
日本第一留美女性山川舍松最後嫁給家族仇人,成為“鹿鳴館之花”;
津田塾大學的創始人津田梅子犀利批評其學生平冢雷鳥激進的女權主義思想;
日本小說家德富蘆花的《不如歸》竟扭曲了舍松的形象,作家於作品發表19年後,才正式向讀者及當事人公開道歉
……
一段段活生生的故事,串聯起了一部別緻的明治維新名人錄
描述明治維新的浮世繪
《洛杉磯書評》評論道:
二村實現了很多歷史學家們無法企及的成就,她的這部作品得到了學術專業讀者和非專業讀者的青睞。她從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生動敘述了三位女性的傳奇經歷,展現了19世紀晚期和20世紀早期日本社會的圖景。
處於時代的蛻變中,武士家的女孩們是怎樣面對這些未知挑戰的?
她們又如何改變了日本的社會景觀?
《武士的女兒》
Janice P. Nimura 著
馬霖 譯
中信出版社
2019.01 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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