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畢業那個月,經常出差,報銷沒下來,有一個週末,我找到我同學,說能不能借我一點。
我跟在他後面,他讓我站在建行自助提款機的外面等。五月份,太陽毒辣。
沒敢要多,我說就借五百吧。
他把錢交到我手裡的時候,說了一句,「你也念了四年大學,為什麼還要跟別人借錢,你不是一直挺努力的嗎?」。
是啊,我不是一直挺努力的嗎?
不應該讓別人失望才對。
01
我第一家單位,是味全公司。
入職第一天,超哥和我說,“作為剛畢業的人,你能來這樣的公司,挺不錯的”。
在北方,味全並不出名,一直被蒙牛伊利按在地上摩擦。
那一年,每個門店的推廣活動,我舉著兩瓶味全900ml的果汁,在家樂福,在沃爾瑪,在樂購,和我們的導購一起逢人就叫賣。
女的走過,我說,老妹喝葡萄汁嗎,美容養顏。
男的走過,我說,帥哥買橙汁吧,補充維生素。
怕胡蘿蔔汁被大家說口味奇怪,特意說中間加了水果味道。
我不是怕完不成KPI。
而是那些門店的導購大姐們,都是我從別的競爭品牌挖過來的人。
當初當著每個人的面,我拍著胸脯保證過,要讓她們都能掙到錢。
她們掙錢有多不容易,只有站在冷櫃處體驗一天的人才知道。
我太怕自己做的不夠好,讓大家失望。
後來離職的時候,我一個店一個店的去跟她們講。
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要走了」。
她們說,「小王啊,你要是走了,大姐也不想幹了」。
我們站在冷櫃區道別,蒙牛伊利光明還有好多品牌的導購大姐都來到我身邊,聊天,拍我肩膀,說你要好好加油。
還是一樣的凍著膝蓋,畫面卻一直記到今天。
後來我們再也沒見過,我離開了那座城市。
春節的時候,每次收到大姐們群發的新年祝福,我都會發一個紅包給她們。
02
來上海之後,去了一家韓國公司。
才發現原來工作會讓人不開心,且能連累到生活。
6點下班,領導們總會說8點的時候要加開一個全員大會。
標準的下班時間,先走的人,總會在前腳剛邁出公司門,走進地鐵的時候,被領導的微信奪命call,一直call到心中有愧,心驚膽戰,從此再也不敢做第一個收拾揹包走的人。
那一陣,有一個同事教了我們一招。
他說,你們別揹包上班啊。想下班,就裝作去廁所,繞一圈人沒影,領導問起來,就說自己已經到家了。
後來用這個套路的人多了,上廁所成了領導們要問去多久的尷尬問題。
其實,那時候失望的並不是,要每天和領導們鬥智鬥勇。
失望的是,對這個社會所有工作的不抱希望的情緒。
失望讓大家不敢跳,怕跳到的下家公司拿不到這樣的薪資待遇,怕下一家即使沒有8點的動員大會,沒有上廁所也要管的尷尬命題,也還有其它致命坑。
後來離開是因為,他們誣陷我,說我弄丟了公司一件機器。
好像每一個從那家公司離開的人都沒有善終。
我知道那臺機器是被誰賣了,很多人心裡也明白。
他們不說,沒人為我證明,前前後後,快拉扯了半個月,太累了,最後還是自己出錢。
錢不多,但是噁心。
給錢那天,我說,我不是承認自己弄丟了機器才給錢。而是,我一直抱有幻想不跟大家撕破臉,不過你們真的太過分了。
那天,我刪掉了和這件事有聯繫的全部的人。
03
想起來大學的時候學日語會話,上課的老師叫小澤京子。
那年期末考,我和昊哥最後都是59分。
我們看著電腦屏幕裡不及格的成績,特別想去和老師當面對峙。
不服,想看考卷,卻被告知不給看。
想起來那一年冬天,大家在學校的小花園裡,晨起讀課文,就悲傷。
你努力了,世界還是給你一個耳刮子。
它說,來,給爺笑一個。真的只能苦笑。
有時候這個社會挺狗屎的,不公平的讓人悲觀。
後來畢業了,昊哥去了日本公司,卻做了英語翻譯,經常去東南亞出差。
每次去的時候,他會給我拍當地夜晚的街頭。
挺漂亮的。
寫在最後
其實,後來我發現,
人生裡真的像是有一個支點。
你會遇見很糟糕的人,也會遇見很破爛的事情。
但無論怎樣,你要是因為這些噁心的人,噁心的事,而搞砸了自己的人生。
一切只取決於你,沒有藉口,跟別人沒關係。
無論誰辜負你,也不論原生家庭是什麼樣子。
你是個成年人,你要自己掌握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