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頻」西澤的姑娘一回頭

河水清清處,美人叢叢生

葉淺韻

西澤盛產美人,在宣威已是一種共識。有人說因為沾了那座雕塑玉美人的光,彷彿那個豐胸細腰的女子已被人供奉成一尊菩薩,有了靈氣和仙氣。她常年用深邃美麗的目光默默地看向西澤,看著看著,那片土地上生長出來的姑娘,就接受到了她的恩惠,在經過女大十八變的蛻變後,就長成了天然的美人。當然,這只是傳說中的美好。我更願意相信是西澤的青山悠悠,翠竹窈窕,在河水清清處,才會有美人叢叢生。

舉止四眺,五座山峰挺拔而立,有獅子下山之態,有蛟龍出洞之勢,巍峨綿延,鶴雞並舞。石城河從北而來,戈平河從西而入,扯卓河從東而進,匯入到鄉政府所在的地方,它們在橋下面以洶湧熱烈的方式擁抱,交集成西澤河,再與大龍潭流出的水匯合,一路向南,直逼小江,向著大海而去。且不說三臺洞和仙人洞中流出的清澈小河,它們蜿蜒流過村莊,惠及百姓數里。水,成了西澤人心中最自然的流淌,所到之處,有河有流,有水有魚。西澤的美女們便大多生長在河兩岸邊的村子裡,從大龍潭到吳家灣,再到石城河戈平河,每條河流的都有關於不同美女們的傳說。不能用豔壓群芳,花中之魁來形容她們,我更覺得她們就像是西子在河邊浣衣,雖著素衣也難掩小家碧玉的美。她們各有各的俏,像極了春天開放的花朵,各美其美。

西澤的美人們,得天獨厚,是水浸潤了她們的身姿,是水滋養了她們的皮膚,又是水造就了她的性情。高原的女子常年受風吹日曬,皮膚黝黑粗糙者居多,唯這西澤的姑娘,被高山擋住了日光,被河水洗淨了鉛華,樸素素又水靈靈的站在那裡。竹林深處,田間小徑,河邊清水裡,處處站著笑盈盈的姑娘,她的性格隨了這山的踏實,這水的溫柔,或是爽朗大氣,或是細水柔情。她們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愛乾淨整潔。一村一寨裡,無論是進了陋室,還是高屋,家家都清爽整齊,掃帚和灰塵皆各有去處。人們總愛用青衣藍秀來形容老了的西澤女人,她們繫著花圍腰,戴著銀飾品,滿臉慈愛地坐在樹蔭下,輕言慢語地問候來來往往的人。

許多地方的小夥子們以娶到西澤姑娘為榮耀,彷彿一提起西澤姑娘,便一定有華美的身姿,嬌人的容顏。事實上,容貌不甚美好的姑娘也舉目便是,但因為水賦與她們的靈性和品格,她們的身上也一定有不一樣的美好被人記住。曾記得兩個小夥子這麼誇他們村裡嫁過去的西澤姑娘,據說她們是長得不夠美麗的姑娘,至少不屬於通常意義上人們說的西澤美女。一個說,她種的菜都比別人家的高出一個指頭。另一個說,她家的土地與別人家的都不同,原因是地裡都要弄得像家裡一樣整齊,旁無雜草,長勢喜人。這樣的話,總該是比讚揚一個人貌美更容易讓人記住。容貌總是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老去,唯有德性的芬芳能福澤後人。

記得很小的時候,大人們高興地在談論鄰家哥哥婚娶的日子,據說對方是一個石城姑娘,還未及說那姑娘的身家品性,奶奶便搶著說,石城的姑娘孬死也有九成!娶回來後,彷彿這個小村子都賺了似的,不僅容貌讓人賞心悅目,舉止行事更是讓讚不絕口。娶著了媳婦富三代的說法,在一個姑娘的身上被印證傳說。我喜歡她在柿子樹下做針線的樣子,美美的,靜靜的,彷彿時光在她的身上凝固了。那種天然的,純淨的,美好的,就像西澤人熬出的白糖,帶著原產地特有的甘醇。

如今,許多人喜歡帶著看美女的心緒去西澤,從大橋上逛一趟,去大龍潭走一圈,回來就感嘆說美女都去哪裡了呢?在人們都忙處去遠方尋找詩意和美好的年代,又有哪個美女願意坐在家裡守株待兔呢。這時候,我就特別懷念那些舊光陰,舊光陰裡才有語笑嫣然,百媚橫生的美好,舊光陰裡才有半遮半掩,半就半讓的風情。為了不至讓那些人人失望,我總是對他們說,待春節的時候再去吧,你可以坐在大橋上,大飽眼福,看那些從四面八面趕回家過節的西澤美女。她們的臉上都喜氣洋洋,寶馬香車,環佩叮噹處,濃裝淡抹總相宜。

攝影:李學福

作者簡介:葉淺韻。原名:魏彩瓊。曾用筆名:大彩。雲南宣威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國土資源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魯迅文學院首屆國土作家班學員。作品散見於《中國作家》、《中華文學選刊》、《大家》、《散文選刊》、《讀者》、《海外文摘》、《邊疆文學》等報刊雜誌,多次獲獎,多篇文章被收錄進中學生輔導教材及各種文學選本。已出版個人文集《陌上花開時》、《必須有那樣一個人存在》、《把生活過成最美的詩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