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3億國人睡不好,你是其中之一嗎?

這是司馬推送的第

789 個與眾不同的人

你昨晚睡得怎麼樣?

是倒上床,合上眼,一宿好眠;還是熄了燈,卻翻來翻去睡不著,最後還是掏出手機,在黑暗裡開始刷朋友圈?

我們怎麼睡著,我們就怎麼活著。

用睡眠,換明天,是這個時代的通病。這個紀錄片救不了這個病,但至少讓我們每個人在其中,照見了自己。

“這可能就是為什麼中國人能用30年,

走完了別的國家一百年的路程吧,

因為我們六點就已經起來別人9點才醒,

我們加班到9點別人四點半就收拾東西了下班了。

中國人是在用生命和時間換取生存

或許我們應該好好思考下了。”

一部播出不到一個月的紀錄片底下,

網友“嗶嗶啦啦啵啵”寫下評論,

這兩年火過很多紀錄片:

有的,大廣角下,

這個星球的壯闊景觀美得叫人窒息;

有的,是紀錄了天南海北的美食,

看得人吞口水;

有的,是拍攝北京中央的那座紫禁城裡,

老手藝人是怎麼一點點修復文物的光彩。

《我在故宮修文物》、《脈動地球2》和《舌尖上的中國》

當我們看這些紀錄片時,總有種看電影的感覺,因為被拍攝物,總和我們之間有一段距離。

但這部拍攝“中國人是在用生命和時間換取生存”的片子,卻讓人看的時候,倒吸一口涼氣,這拍的,不就是我們自己?

不是拍親情,不是拍那些蒙塵的老物件,不是拍碗碟中勾魂的美食。這部《追眠記》,聚焦的只有一個問題——睡眠。

《追眠記》海報,雲集將來出品。

豆瓣評分8.2,豆瓣網友“Stan Paul”說,拍片的人、被拍的人、看片的人都是有故事的難眠者。

是的,“睡不好”似乎已經成了每個中國人的通疾。

看了這部紀錄片,才知道從少年到老年,幾乎對每一箇中國人來說,睡一個好覺,都是一件奢侈品。

今年的你,多大年紀?看看這面這塊黑屏上倒映的臉,是神采奕奕,還是一臉疲憊?

0歲

在中國,忙碌和焦慮,可能很早就降臨了。

孩子出生沒幾天,就有家長,在嬰兒睡著的頭頂,放張“距離高考還有6574天的紙”。

也許這是戲謔。但從胎教、幼兒園、小升初、中考到高考……對中國孩子來說,在這場漫長的馬拉松中,必備技能就是——如何和焦慮相處。

因為焦慮,幾乎成了每個人相伴一生的“朋友”。

18歲

對出生在某些地方的人,競爭只會變本加厲。

2018年,河南高考人數已經達到98.3萬,比2017年又多了十多萬。

更殘酷的是,211學校全國100所,而河南作為全國人口第一大省,只有一所國家211院校。由於大部分學校對本地區生源的招生傾斜,河南考生想要上好一些的學校,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

高考衝刺前的橫幅,每個經歷過高考的人都不陌生。

即便是鄭州市實驗高級中學的學生,作為河南省會鄭州的重點中學,這裡集結了全省最好的教育資源。

宿舍統一熄燈後,LED小夜燈還在桌子上亮著,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學習到意志力能夠支撐的極限。

彈幕中,各地的網友紛紛評價。

安徽考生關注的重點,

在省實驗的宿舍條件,

對比之下,“感到辛酸”。

同為高考大省的江蘇考生,

站出來不服,“我們更慘”。

衡水的學生出來,

終結了這場“比慘盛會”

——衡水人不想說話。

一舉創造了衡水模式,

並在最近請來編號為“985”“211”兩輛坦克,

停在校門口的衡水中學。

確實讓他們有“比慘”的底氣。

高考大省河南的兩個考生,早晨5點出頭起床,學習時間不低於12個小時。他們的睡眠時間,被分配到短暫的夜晚,和零散的課間。

把頭埋進堆疊的整整齊齊的參考書中,抓緊一切時間埋頭睡覺,這一幕,你應該不陌生。

他們性格中有快樂的底色,但是不得不面對學習和父母的壓力。面對鏡頭,才稍微鬆懈一點,說出心聲,“我是個很歡快的人啊,但是怎麼辦,成績太差了。”

有人第一次嚐到了失眠的滋味,一開始是因為舍友的呼嚕聲,後來,則是因為對考試的恐懼。

27歲

根據零點調查機構2014-15年的數據,媒體人、廣告、企業中高管,醫務工作者、IT從業者、教師、藍領、金融、公務員、普通白領、銷售、小微企業主,成為睡眠時長最短的十個職業。

但是在他們的統計中,恐怕有一個職業,不會被列入,也無法統計。

這個職業,就是全職媽媽。

睡眠時長:不定;工作時長:24小時。

孩子在一邊酣睡。而90後母親韓佳,說到自己的生活,還沒有開口,就拿著紙巾,不停擦拭眼淚。“一個晚上都睡不好。”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整整一年。她懷疑自己得了產後抑鬱。

根據17年的統計,中國目前患有抑鬱症的人數達到5400萬,也就意味著,此時此刻,坐在你身邊的,經過你的人,很可能就患有抑鬱症。

對於他們來說,本來應該是休息和恢復精力的睡眠,只會讓人更加疲憊。

片中另一位來自河南的24歲女孩忻雨,是中重度抑鬱症患者,她說,睡覺讓自己痛苦。“吃安眠藥的那幾分鐘,甚至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輾轉反側的忻雨

抑鬱症,最明顯的兩個表徵,一個是失眠,另一個就是嗜睡。不管是哪一種,都足以摧毀生活。

和忻雨比起來,孩子的出現,成了韓佳痛苦和快樂的兩重根源。

拿繪本哄孩子,拍皮球陪玩,沒有刻意表現,韓佳臉上流露的,是每個母親自然的笑意。

有孩子前,她是獨生女,

做一個菜,

往往要對著菜譜在廚房,

煙熏火燎地折騰一兩個小時。

紀錄片中播到大學時期的韓佳,網友們都說“小姐姐真好看”。

孩子出生五個月後,

她和丈夫想過請父母來撫養,

自己回去上班。

紀錄片中沒有提到具體原因,

可能是上海松江這間28平米,

距離上海兩個小時車程的房子,

讓這個設想沒有成型。

於是韓佳辭職了,

在同齡人還在享受年輕人生活的時候,

被尿布淹沒。

晚上九十點鐘,丈夫哄孩子睡覺。隔一道簾子,韓佳終於在這天中,開始屬於自己的時間。

她在看書,複習準備考證,以換來回去工作的保障和轉機。而在孩子睡著後,丈夫也一起,和她擠在這張小小的課桌,準備考另一個證件。

在孩子睡醒的啼哭之前,這是難得的安靜時刻。

37歲

流行歌曲裡隱藏著時代密碼,如今十八線城市的街頭巷尾,黑色大音箱裡,播的常常是快手神曲《在人間》:在人間有誰活著不像是一場煉獄。

這首歌唱出了很多普通人心聲:生活就是一場消去了聲響的,戰線極其漫長的“戰役”。

對於張磊尤其如此。

(注:片中未說明張磊年齡,小標題的“37歲”是根據上海兒童醫學中心官網的張磊履歷推測)

不需要時刻在病房,

但是一旦call機響起,

就要立刻爬起來。

鏡頭中的另一個醫生把這叫作,

奪命連環call。

一面是自己的睡眠,另一面是心電圖在跳動的患者,作為醫生,天平永遠不會向自己傾斜。

而兒科醫生因為要和家長反覆溝通,承擔的壓力,尤為巨大。

每天100個病人,每週20臺手術。

夜班的時間,

很可能是

從第一天早上八點,

到第二天晚上八點。

這麼長時間內,只

能隨便吃點飯充飢。

忙到一定的狀態,

他說自己就會進入興奮的狀態。

想睡,也睡不著。

鏡頭中的男人說話溫和,

對於這個壓力巨大,

同時還承受著種種種種風險的職業,

他的理解是:真正治癒不是百分之一百的,

但是對病人,要用百分之一百來體諒。

除了醫生,

還有另一個身份,父親。

因為孩子最近生病,

張磊卻抽不出空來陪伴。

妻子忍不住埋怨他。

妻子忍不住淚崩,

說,小朋友的童年只有一個。

卻連陪他騎自行車的時間都沒有。

孩子在一旁安慰她,

媽媽,我來保護你。

中國大多數接近、邁入中年的人,幾乎都在承受“中年危機”的來臨。張磊,則是他們的縮影。

他們被家庭和事業向兩個方向撕扯,精神上極盡焦慮,如小火炙烤,難以選擇舒服的姿態。而年輕時熬的無數個夜晚,都在中年時的某個瞬間,一夜還本付息。

扯痛的頸椎,和後退的髮際線,都在提醒他們,是的,你不年輕了。

教訓是痛的。雖然身後的年輕人,依舊在熬夜拿身體資本換取生活,一切都在循環。

78歲

凌晨四點,你在做什麼?

不管你睡沒睡著,多半是在家中。而有一群人,每天的四點,天矇矇亮,四下無人,他們就在河邊的溼氣裡疾走,走到露珠掛上草尖,足足兩三個小時,才四散回家。

這不是什麼躁動的暴走族。這群“午夜狂奔”的人,平均年齡80歲,而他們“狂奔”的原因只有一個——

孤獨。

鄭秀花著清涼的夏衫,戴一串珍珠項鍊、足金的耳環。這可能是她平日的打扮,也可能是在紀錄片的攝製組面前,以示鄭重。

畢竟她的生活中,已經被“空白”填滿太久了。鏡頭的出現,是一種闖入,也是一種陪伴。

以至於她談論起自己的孤單,對“老無所依”的慌張,都帶著一種熱鬧的煙火氣。

這也是大部分習慣被生活磨損、摔打的中國人,對頑石般困境的解決辦法:還能怎麼辦呢?日子還是一樣要過。

“過日子”——“過”這個詞足夠微妙,掰著手指數著日子,一天又一天,一輩子真的就這麼過去了。

老伴去世二十年,她就自己過日子過了二十年。一個人,走到了滿頭銀髮的暮年。

她說自己躺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走掉”

那些同她一起暴走不眠的老人們,大多是和鄭秀花差不多境遇。

村子空了,田地荒了,老伴走了。年輕人和中年人們,去了省會或更大的城市,留在這裡的,就是一種令人膽寒的巨大空白。

鄭秀花一手拉扯大的四個孩子,孩子們三個在上海,一個在南昌跑貨運,每個月給鄭秀花一千多塊,能在這小村子過得很好了。

鄭秀花和子孫輩的合影,攝於2010年

然而鄭秀花連空調也捨不得開,她覺得自己還硬朗,走得動,也每天都要帶著自家帶泥巴的蔬菜,去村口賣。“不到萬不得已,很少打擾孩子。”

再從自家的地裡拔點蔬菜,起火做飯,打發一下肚子。白日的“空白”,便被對付過去。

到了晚上,“空白”會分外明顯。

“一想到就睡不好,我想(希望)孩子在外面順順利利的,有沒有賺到錢,他們肯定又吃了苦。”

截止2016年民政部統計,像鄭秀花這樣的留守老人,已經有5000萬人

5000萬人中,鄭秀花算幸運的那一個。孩子們願意將她接去上海。然而她去上海住了,團圓的滋味雖好,猛然離開了住了一輩子的江西撫州,熟悉了一輩子的土地,她不習慣。

於是她又一人回到老家,等待一年中難得的團聚,以及那天晚上難得的好覺。

那些隨地睡覺的中國人

在紀錄片中提到了,

德國攝影師哈格曼創建的攝影網站,

睡覺的中國人:

www.sleepingchinese.com

從2002-2006年

他拍了形形色色,

在花壇、長椅、水泥地乃至卡車底下,

倒地就睡的人。

在父母的肩頭,

我們耷拉著頭,

從街道的這一頭,

睡到另一頭。

這是睡得最甜的年紀。

上海東方明珠站得筆直,

然而腳下的這個年輕人,

已經疲憊地埋頭就睡。

她是這間小書報亭的老闆,

守店半天,也沒有顧客。

她盯著報紙上的字,

睡著了。

中國人在人到中年後,

可能只有在夢裡,

才能夢迴童年。

哈格曼鏡頭中的這一百多箇中國人,

從幼齒到耄耋。

他們不在乎形象,不在乎尊嚴。

像是我們上文提到的韓佳、

張磊們的誇張化體現。

而哈格曼總結到,

這些困到倒地睡的中國人,

是中國能夠復興的真正原因。

現在還有能一覺睡到天亮,醒來後神清氣爽的中國人嗎?

就像從木心的詩《從前慢》一樣,我們在內心隱隱地對一種“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的時代招魂。

而現實是,每個人,都被時代,追著向前趕。

有人在還不懂生活是什麼的年紀,早早地體會了第一次失眠的滋味;

有人百般努力,卻還是被生活擊垮,甚至患上抑鬱症,再也不能睡一個好覺;

有人的私人生活,被職業、家庭侵佔,不再擁有屬於自己的時間;

有人終於平安走過一生,卻老無所依。一躺上床,就是這一生的各種回憶湧來。只能午夜疾走。

用睡眠,換明天。是這個時代的通病。這個紀錄片救不了這個病,但至少讓我們每個人在其中,照見了自己。

希望每個追夢人今晚,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