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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自媒体平台上,辛弃疾又莫名其妙火了起来,大家在谈及辛弃疾时,第一印象大多是宋词豪放派领军人物,第二印象则是古今“用典”第一高手。对此,六甲番人深以为然,辛弃疾确实是著名的用典高手,他的词作很少不用典的,而且用典浑然天成,毫无堆砌之感,虽说不熟悉其词中典故的读者也能领略到那雄放的气势,但知晓了其典故,却更有时空的沧桑感,也更能体会其词作的隽永含蓄。

比如辛弃疾的《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

绿树听鹈鴂,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仔细品味,就能发现这首词中运用了很多典故,“马上琵琶”是讲王昭君出塞,“更长门”一句讲的是西汉孝武陈皇后因《长门赋》重获汉武帝宠幸故事,下片“将军”一句和“向河梁”一句是指李陵的故事,“易水萧萧”一句是指荆轲刺秦故事。这些典故的运用,并不会让人感到拼凑,而是更添悲切之感,对此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就高度评价了这首词,认为:

“稼轩《贺新郎》词送茂嘉十二弟,章法绝妙,且语语有境界,此能品而几于神者。然非有意为之,故后人不能学也。”

再如老辛的另一首词作《踏莎行·赋稼轩集经句》,一共十句,句句用典:

进退存亡,行藏用舍。小人请学樊须稼。衡门之下可栖迟,日之夕矣牛羊下。

去卫灵公,遭桓司马。东西南北之人也。长沮桀溺耦而耕,丘何为是栖栖者。

这首词全是集经句而成,但又能推陈出新,读来从容不迫,挥洒自如。其中的“东西”“长沮”二句直接引用未作任何修改,“衡门”“日之”二句由原来的四言八字删去一字变成七言,“丘何”一句由八言删一字变七言,其余诸句也只是略有加工。

而更为难得的是,这十句经句集成一词,居然都符合《踏莎行》的词牌格律,平仄相符,用韵都是平水韵的“二十一马”和“二十二祃”,这两个韵按《词林正韵》是可通用的。

至于辛词的其它著名词作,如《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和《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也都是用典无痕之作,大家有空可以仔细体会。

北宋的词作用典较少,而南宋词人则普遍用典,对此,有人甚至开玩笑说是老辛引领的风气,当然这也只是玩笑而已,典故本来就是诗歌常用的,比辛弃疾早一千年前也有一位著名的诗人,他的用典也很高明,并不比辛弃疾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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