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遷移一季,對影兩相棄
“你今天晚上出去見誰了?”歷連止說話間,已經從背後抱住了我,雙手交疊在我的腰間。
毫無距離的我們,但凡我有一點緊張或者呼吸紊亂都會被他察覺。
我儘量聲音平平地回答道:“一個老朋友。”
“誰?”歷連止靠近我的耳邊又輕輕地問了一句,步步緊逼。
情急之下我瞎謅了一句話出來,“大學時候的一個校友,楊晨。”
“哦?那你們怎麼親密到抱在一起?”從歷連止的聲音裡完全察覺不到他的生氣,但是房間裡的氣壓卻無聲無息地低了。
窗臺上,歷連止養的白貓臥在上面,它顯然沒有感受到我和歷連止的暗波湧動,還興致昂揚地衝我們“喵嗚”“喵嗚”地叫著。
但我和歷連止的話題卻不會因為一隻貓而終止。
“他……”我才說了一個字,突然發現沒法編下去。
歷連止口中那個抱我的男人其實是Chen,我們當時並沒有抱在一起,而是他怕我們的談話被別人聽見,不得不一隻手託著我的腰將我拉近了他,然後湊近我的耳朵說了幾句威脅我的話。
但是在外人看來變成了我們在親密耳語。
歷連止打斷我,“蘇溢,你身子抖什麼?你不適合說謊。”
他話音剛落,就把我轉過來面對他,我這才看見他的眼神原來已經這麼犀利,我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簡直要跳出來了。
我害怕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你生氣了?”我有些試探地問道。
“你說呢?”他皮笑肉不笑,滿眼考究地看著我。
我的心一橫,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講了一段連我自己都無法信服的話。我說Chen大學的時候喜歡我,今天我們巧遇後,他說還沒有忘記我,一個激動下他抱住了我。
歷連止輕輕一笑,“我的太太這麼受歡迎啊。”
接著歷連止抱著他的貓去了別屋,我猜不到他是否相信了我的話,還是他已經查到了所有的真相。
歷連止走後,我跌坐在床邊,像一株蔫了的植物,整個人不知所措。
為什麼那個人是我?
今晚Chen來找我,告訴我還有一個周的時間,如果我還沒拿到那份文件,那我不得不承擔所有的後果。
已經三個月了嗎?時間過得好快。也許應了那句話,時間的快慢取決於你過得痛苦還是美好,而非時間本身。
可是我該怎麼辦,歷連止我放不下你。
2.守望一季,愛不為情生
歷連止一整晚都沒回房間,早晨我聽見他發動摩托車的聲音,於是推開窗戶來看,看見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院裡的合歡花已經全部凋謝,只剩下若有若無的香味。
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總是別時情,那得分明語。
我想起我第一次見歷連止的情景,雖然是IC.O為我精心策劃的騙局,卻依然在他抱住我的那一刻,心間微微盪漾。
如果這不是一場任務該有多好?
我叫蘇溢,快要三十歲了。有一個弟弟叫蘇靖,父母去世早,我和弟弟很小的時候就一邊上學一邊打工。
蘇靖很聰明,考上了國外頂尖的大學,我當時已經工作,於是全心全意供他讀書。蘇靖畢業後沒有回國,而是加入了一個叫IC.O的組織,簽下了終身的合同。
他工作才剛剛兩年就為我購下了市中心的一套公寓,但我還沒來得及為我這個弟弟開心驕傲的時候便已經得知IC.O其實是一個商業間諜組織。
“你成績那麼優異,有著多少人羨慕的聰慧,你到頭來卻告訴我你在從事犯法的事情?”我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從小和我相依為命的弟弟,第一次覺得他竟然這麼陌生。
“姐,我知道錯了,但是回不了頭了,你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幫幫我。”
蘇靖話裡的幫就是指拿到景緻集團的一份秘密文件,景緻集團的不完全數據化,讓他們無法攻入對方的信息系統,只能採取最原始的辦法去將那份文件偷來。
視頻裡的蘇靖看起來憔悴極了。他在組織裡犯了錯,上面只給了他兩條路,第一條完成這次任務,在IC.O組織裡永遠除名,第二條是滅口。
其實蘇靖心裡清楚,第一條不過是幌子,最後迎接他的只有滅口一條路,因為他做這一行知道得太多了。
可是既然上面提了出來,蘇靖還是想垂死掙扎一下。
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很本分的人家,我不知道蘇靖為什麼會走上了這樣一條路,這條路明明離我們很遠。
一步錯,步步錯,可作為蘇靖的親姐姐,我只能幫他。
於是半年前,有了一場精心的謀劃。我總是那麼巧出現在歷連止的身邊,並且還是以某商業集團千金的身份。
接觸到IC.O我才知道,其實建造或者摧毀一個商業帝國並非什麼難事。
我和歷連止第一次相遇,是我在做公益的時候跌到了他的懷裡;第二次是在談判桌上,我的口才讓他刮目相看;第三次是我救了他的貓,親自送到了他的家裡。
我第一次踏進他的大宅子,他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跟我說:“我對你有點著迷。”當時院裡的合歡花開得正好,我回頭看向他的眼睛閃爍著光芒,好像發自內心。
前三次的相遇都是精心策劃,第四次歷連止開始主動約我。我根據IC.O調查出的歷連止的喜好,將長髮剪掉扮演了一個全新的女人,成熟清麗,還帶著一點小驕傲。
後來的情形不太受控制,我本來想成為他身邊的女人,沒想成為他的太太,但是他說他想娶我。
我當時不是沒有動容,只是我一次又一次告誡自己這只是一場戲。
3.山河動搖,撥亂四音琴絃
我終於還是嫁給了他,IC.O的意思,這樣我就會更容易地拿到他們所需的文件。
結婚以來,歷連止對我很好,某天他跟別人開視頻會議的時候更是將我攬過去,跟對方介紹說:“My wife。”
我捋了捋耳邊一小撮頭髮,發自內心地笑了。我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以這樣的一種身份出現在另一個人的生命裡。
歷連止關掉視頻後我主動吻了他,但他卻一直睜著眼睛看我。歷連止臉型瘦長,眸子黑而亮,加上他是雙眼皮,所以整張臉上感覺最出色的就是眼睛。
被他這麼盯著,我反倒有些害羞,抬起手來將他的眼睛蓋上,繼續吻他。
那個吻那麼痴纏透明,不摻一絲雜質,我不是演戲。
一轉眼我們結婚都一個多月了,我在任務上一無所獲。我能翻的地方我都翻遍了,但並沒有發現IC.O要的文件。
是Chen發消息一遍又一遍催促著我,告誡著我。我並非歷連止的愛人,我只是一個“商業間諜”。
當夢醒之時,歷連止就會發現其實我並不是他喜歡的樣子,我並不成熟,也不夠聰慧,並非性格剛烈的女強人。
還記得我朋友評價過我說,本以為亦姐亦母的女子會比其他人更為堅強果敢,但在我身上卻尋不到任何保護自己的戾氣,反而覺得溫和。
她笑著打趣我,“蘇蘇,你這麼溫柔可不好,我怕你以後被人欺負。”
後來想想,我倒並非是軟弱、順從,而是習慣了與世無爭。
浴室的水已經放得差不多了,我卸好妝,看著鏡子裡真實的自己竟變得有些恍惚。此刻的我已經沒有一張化妝時令人驚豔的臉,但是好在眉目清秀。
就在這時,歷連止推門進來,我下意識地用雙手捂在胸前,“你……你怎麼進來了?”
他對於我下意識的動作好像感到格外好笑,他一邊挑挑眉毛,一邊開始脫衣服,“進來洗澡,夫人你都放好水了啊?”
我木訥地站在原地,一陣嬌羞,是他把我突然拉了過去,說了句,“一起洗吧。”
浴缸不大,裝下兩個人剛剛好。我躺在歷連止的臂彎裡,他用手摸著我的頭髮,很自然地說:“蘇溢,感覺今天的你好溫柔。”
我心裡一驚,不知道他這是不是在誇我。我把臉轉過去看著他問他:“那你喜歡溫柔一點的,還是霸道一點的,聰明一點的,還是笨一點的?”
他沒有立刻回答,想了一會兒跟我說:“好像跟性格沒有多大的關係,因為是你,所以是你了。”
“那我以後不化那樣的妝了,不穿那樣的衣服了好不好?”
“不穿衣服,好啊。”
“哎,你沒正形。”浴室裡的水聲,伴著我們的歡聲笑語,好像我們真的足夠相愛。
4.許你卿心不負,遙遙萬里
蓋一床被子,吃一個碗裡的飯,窩在同一張沙發上。因為某個人的出現,生活裡所有的一切都這樣一分為二,是為團圓。
我之前談過戀愛,但是沒有任何一段像我和歷連止這樣,好像我們真的是上天註定的一對。
直到某一次我陪他出席酒會,回程的路上他開著車,我坐在副駕駛座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我默默地看著他打方向燈,踩離合器,鬆油門,剎車,最終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他問我:“蘇溢,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不知道歷連止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大概是我翻文件的時候被他看了個正著,又或者是他問我關於我們家族的事情時,我回答得漏洞百出。
“嗯?沒有啊,我能瞞你什麼。”
“這樣的話我只問一遍,你也僅有一次可以解釋的機會,我以後都不會再問了。”
我笑著抱上了他,“你不要多想。”
我很怕他這種洞察一切的感覺,我像一隻被盯牢的老鼠,連鬍鬚都僵硬著不敢動了。更害怕有一天真相大白,我被道德,被愛情兇殘地吞噬。
那份文件我已經拿到了,但我不想這麼快交出去。
趁著那一天到來之前,哪怕只有幾個小時,我也只想好好愛他,為了我這份一生都將心心念念、無法擁有的愛情。
離半年期限的最後三天裡,那一晚我在床上蓋著被子看書,只留了床頭一盞檯燈。歷連止很晚才回來。
他回來後直接來了臥室,“啪”的一聲將臥室裡的燈打開。突如其來的光亮弄得我眼睛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