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有這樣一位女子,被稱為“最有節操的妓女”,
她愛國,願意效仿屈原投湖自盡;
她愛軍,千金散去救助抗清軍隊。
她用一生證明:妓女有情有義,女子的節操從來不靠獻媚賣笑,而是在骨不在皮。
陪丈夫投江,恨丈夫剃頭,面對懦弱的男人,巾幗也有真丈夫。
秦淮河歷來是才子佳人的流傳之地,一水相隔兩岸,此岸是著名的江南貢院,天下才子聚集之地;彼岸卻是著名的教坊名妓聚集之地,歷來不乏才女名妓。
秦淮八豔最為著名,董小宛、李香君、陳圓圓……這裡不得不說是八豔之首柳如是。
柳如是為秦淮八豔之首,個性堅強、有魄力、有才藝、政治聰慧的令當下男子都欽佩不已。
1644年,清軍入關,攻破紫禁城,明朝宣告滅亡。
清軍勢如破竹,直驅南下。
南京城內,明朝舊臣並不死心,還做著反清復明的夢。
當“清軍逼近南京城”的戰報傳來時,明朝遺老們哭爹喊娘、連夜攜家眷出逃,如喪家之犬。
只有一位大臣大義凜然:我輩食朝廷俸祿,受聖上大恩。危難關頭,豈可不思報效?我當願效法屈原,將區區之身投水以報朝廷,以報聖恩,以慰子孫。
這位大義凜然、鐵骨錚錚的忠臣正是禮部尚書錢謙益。
而錢謙益的妻子正是豔名、才名,名重一時的名妓柳如是。
柳如是對丈夫以身殉國的壯舉不僅理解,而且十分支持和讚賞。
於是,二人攜手來到尚湖。
等真正到了水邊,錢謙益卻猶豫不前。從旭日東昇,一直磨蹭到夕陽西沉。
他哆哆嗦嗦把一隻腳伸進水裡,最後找了個不容辯駁的理由:湖水太涼了。
倒是柳如是沒有絲毫猶豫,縱身一躍,沒入湖中。好在旁人施救及時,保住了性命。
清軍南下之後,強迫漢人剃髮,所謂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
如何是好?
一天,錢謙益對家人說:“頭皮癢得很”,遂出門而去。家人都以為他去找篦子篦頭了。
誰知錢謙益再次進家門的時候,已經剃了頭髮,留了辮子。
跳湖未遂的錢謙益,就這樣變節降了清,官至禮部侍郎。
柳如是發誓不再追隨丈夫,獨自一人留在了南京。
再後來,明滅清軍入關,百姓們紛紛剃了頭,梳起長辮子來也毫無反抗怨言。
是呀,對於百姓來說,什麼朝代不重要,誰當皇帝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田,他們的日子,他們的悠哉生活會不會變。
也許錢謙益獻了城,剃了頭,做了清官;是為減少生靈塗炭,減少自相殘殺的血肉橫飛,相信他翩翩君子之態內裡的一顆慈悲的心。
可柳如是心裡就是有點兒不舒服,就是過不了這個坎兒。
錢謙益還是讓她失望了。
真可謂,誰說“女子不如男”,巾幗也有真丈夫。
14歲的柳如是做了花甲大學士的小妾,最終還是被掃地出門。
柳如是,本名楊愛。
因讀宋朝辛棄疾《賀新郎》中:“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故自號如是。
柳如是有一個不幸的童年,多次被販賣,甚至連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
直到遇見徐佛,多次被賣的柳如是才穩定下來。
徐佛作為當時名妓,自然是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年輕的柳如是跟著徐佛學習詩詞歌賦,因自身聰慧,學的也很快。
不過,像柳如是這種身份的人學的再快再好也沒用。
古代一入妓院深似海,哪怕你就是進去逛逛,更何況是自小被販賣的柳如是。
這樣的名妓下場很有限,要麼一輩子老死在妓院,要麼找個富戶當個小妾。
因此,十四歲的柳如是在花季年華給了當時的大學士周道登為妾。
周道登狀元出身,自身本來就有才情,但是能夠熬到大學士,已經是年逾花甲。
用一句俗語來說,叫老牛啃嫩草。
周道登對聰慧美麗的柳如是十分寵愛,常常將她抱在膝上教她讀詩學文。
當然這樣招來的後果就是,被周道登的所有妻妾群起而攻之。
柳如是被迫下堂,只能重操青樓舊業。
愛時海誓山盟,玩夠拒見失蹤。女漢子柳如是守門當眾宣佈:恩斷義絕,互不干擾。
雖身為妓女,這妓女也分三六九等。
柳如是出落得嬌媚絕色,據說有的人在妓院門口從早等到晚,只為一睹她的芳容。
柳如是長袖善舞,能寫善繪;她的尺牘“豔過六朝,情深班蔡”,書法“鐵腕懷銀鉤,曾將妙蹤收”,是不可多得的風流名妓。
柳如是性格豁達,慕名而來的名人雅士應接不暇。
一腳踏入“名流圈”,柳如是的眼界更開闊了。和名士交往中,她非常欣賞陳子龍。
陳子龍是江南士林翹楚,能文能武。
看到他,柳如是欣喜若狂:“我的如意郎君終於出現了。”
大膽如她,柳如是上演了一出“毛遂自薦”。
一天晚上,柳如是褪去粉黛、洗盡鉛華。
她換成一身男裝,乘坐扁舟夜訪陳子龍。
到了陳府,柳如是遞上拜帖,內附一首愛慕之詞。
陳子龍一看,覺得此女子頗為有趣:“竟然女扮男裝,夜訪陳府。此人真是有趣有趣,快帶上來一見。”
兩人初見,陳子龍先是被柳如是美貌吸引,後又被她的才華折服。
這次見面通宵達旦,陳子龍甘願臣服在柳如是裙下。
才子佳人相伴,總會有美好的故事傳頌。
據說一天,兩人乘船遊湖。
美景在旁,美人在懷,陳子龍不禁讚歎:“如是,你美的就像洛神降臨。”
柳如是聽了,一臉認真的說道:“從古至今,都是男人評價女人。女人猶如玩物任憑把玩。今日,我倒要對你們男人好好評價一番。”
她當即做了一曲《男洛神賦》,將陳子龍比作男洛神。
如此幾番交往,柳如是愛的深陷其中,一心想嫁給陳子龍。
瞧那陳子龍儀表堂堂,書生仗義,到頭來卻是個怯懦退縮之輩,
面對一腔真情的柳如是,陳子龍猶猶豫豫,始終沒有明確答案。
做為男人,前途仕路固然重要,難道愛情就該棄如敝履嗎?
風塵女子,難道就活該被愚弄,活該成為風流快活之後的殘羹冷炙嗎?
她柳如是偏偏不。
面對乾脆玩起了消失的陳子龍,被拒絕無數次後,柳如是在陳府門外當著眾人,公開分手:
“陳子龍,你我好歹情份一場,誰料到你竟然如此膽小怕事,只怪我當初沒有看清你的真面目。此後,咱們恩斷義絕,互不打擾。”
說完拂袖而去,留下兩旁看呆了的圍觀群眾。
與往日再無瓜葛的歸隱生活,才是他們顛顛簸簸的前半生所換的來之不易。
和陳子龍分手後,柳如是發誓要嫁權勢、地位、才華更勝的男人。
這次命運沒有捉弄柳如是,她遇到錢謙益。
錢謙益,東林黨領袖之一。論才華,他是東林文壇盟主;論官職,他位高權重;
論家產,他有良田百畝、家財萬貫。
可是柳如是23歲,錢謙益已經59歲,兩人相差36歲!
說起那錢謙益,他也的的確確真名士,當真為她抬了花轎,去了蓋頭,以匹嫡之禮迎娶。陪她挨著鄉間鄰里的指點謾罵,陪她乘著花船穿過了重重的世俗眼光,穿過了三十六年的歲月悠悠,這樣的愛情,她不遠萬里,長途跋涉,終於抵達。
當然,清軍入城時,柳如是勸錢謙益跳湖殉國,上演了開篇時那場“水太涼”和“頭皮癢”的鬧劇。
在錢謙益最後的日子裡,他們相攙相伴,共度餘生,實為最好不過了。
前半生的浮沉往事都成了過眼雲煙,當下平淡的日子才是愛情之後最真實樸素的滋味。
粗茶淡飯,亦珍貴。
再沒有生世浮華,茅屋一所,古樹一顆,詩書幾卷,炊煙裊裊,哪怕是清淡無味的涼白開,也自有它引人入勝之處。
而對於錢謙益和柳如是來說,這從此與往日再無瓜葛的歸隱生活,才是他們顛顛簸簸的前半生所換的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