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鄉村

河北的七、八月份,莊稼棵起身,一望無際、滿眼綠色,風吹綠浪起波濤,一片片的玉米、翹首藍天,亭亭玉立,排列整齊,風去,靜默沉思,風來,喧笑吵鬧,如並排列隊迎客的少女,熱情洋溢地招手,含情脈脈地微笑。我喜歡這半人高的玉米,這裡曾留下了我童年夢想的腳印。

回不去的鄉村

年過半百再次走在遼闊的田野上,找不到我曾經親手灑下的種子,再沒有了我用汗水和淚水澆灌的禾苗。留給自己的是深深刻進腦海中童年那一幅幅歡樂的畫面。

不變的是故鄉的黃土地,回憶裡滿滿記載童年的歡樂。時光倒流三十年,那時候每年暑假的中午,為了換取一雙開學的新涼鞋揹著家人偷偷跑出去。一個人舉著長長的竹竿沿著筆直的白楊路,仰頭一棵棵尋找爬在樹上的知了殼。撿起幾桿子打下來的知了殼,放進一個蛇皮袋子裡,心裡就充滿無限希望。去的時候走路東,走到一條路的盡頭,又順著從西側打回來。沿著路兩旁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玉米地。大中午除了沒完沒了的知了不知疲倦地為我唱歌,來來回回很難看見一個行人。那時候也安全,不怕被人販子偷走,更不擔心有壞人出現。

回不去的鄉村

幸運的是走到一個十字路口處,靠近一個拐角會有瓜棚緊挨著路旁。可以看到看瓜的主人,在窩棚里納涼。如果你靠近瓜棚,主人會很熱情地遞給你一塊早就準備好的西瓜解解渴。要是正好碰上拉瓜秧,有的瓜農還會讓你踏進西瓜地裡隨便撿個西瓜吃個撐飽。都是一個村子認識或者不認識,只要報出家父的姓名就會得到如此恩惠。至於撿到或者撿不到知了殼那都不重要了,興奮地一口氣跑回家,把這天大的好事告訴同伴。大家商量一起去撿便宜,等大人們起晌該下地了,看著滿臉彤紅的我們,汗流浹背手裡抱著個小西瓜,問明來源只要不是偷來的,便很快被切割下肚。其實那個瓜現在想來也並不好吃,或者半生不熟,但那個年月卻是讓我的童年快樂無比。

回不去的鄉村

晚上沒有電扇,更不知道空調是什麼,鋪個床單往平房頂一躺,看著滿天繁星,指手畫腳問爺爺牛郎為什麼還沒過河,那兩個牛娃啥時候能看到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背下來躺在土炕上,一睜眼天早大亮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暑假結束後,穿著新涼鞋上學了。那無邊無際的玉米地,不知不覺掛滿了顆粒飽滿的玉米娃娃。隔三差五就可以吃到鮮嫩甜香的煮玉米,那就是最好的水果,或者說是最美味的零食。到了十月一,放秋收假了。早早起來,跟著家人一頭鑽進玉米地裡,把金黃金黃的玉米連皮掰下來,扔進拖拉機上。遠遠地你就能聽到,歡樂地笑聲,甜美的讚歎聲,還有小孩子喊聲的呼喊聲,夾雜著玉米葉子被劃過時的沙沙聲混成一片。八月十五的月兒圓,吃完了月餅,坐在明靜的月光下,全家人圍成一個圈,剝玉米皮。你一言我一語,個個都是演說家。那時候快樂是從心底流淌出來的,洋溢在全家人幸福的臉上。

回不去的鄉村
回不去的鄉村回不去的鄉村

不知不覺長大了,離開了故土,搬進了樓房,覺得伸手就可以摸到星月,能聽到夜深人靜牛郎織女竊竊私語。每每看到皎潔的月光傾洩滿床,孤獨的我兩行清淚不由自主打溼枕邊,睡意全無。錯把他鄉當故鄉,四處流浪,輾轉反側,朦朦朧朧又看到爺爺奶奶慈祥的面孔。

月亮成了故鄉的代名詞,看到月圓,情不自禁想念遙遠家鄉。回不去故鄉的日子裡,夜晚我從來不拉窗簾,讓孤獨的明月陪伴一個從沒有忘記故鄉的人。

越來越沒有時間回故土,那些熟悉的面孔越來越少,新一代的面孔又不熟知。即便是走了碰面那個熱情的――吃了嗎?很少聽見。我感覺到一絲絲失落,有種被故鄉拋棄的感覺,就好比我永遠也不屬於這座城市的主人一樣。

回不去的鄉村

我一個人走在空曠的土地上,默默捧起半袋黃土,帶回居所養花。我偏執的認為只有用故鄉的土才能養出美麗的鮮花。果然不出我所料,從來沒有鮮花盛開的小屋,突然有一天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瀰漫起了一陣陣紫羅蘭的花香。我萬分驚訝,很快就陶醉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