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便萌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帶著父母去旅行，不是那種敷衍了事的走走看看，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旅行，至少，也要在外面過夜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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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萌生於什麼時候已經不記得了，但一直未能付諸行動。一則由於總是有數不清的煩亂雜事拖著，感覺生活就是一團亂麻，很難得有理清楚的時候。二則由於他們年事已高，這並非一場能說走就走的旅行，有很多現實上的不便利，多少有點冒險的意思，前期必須有長時間的心理建設和各種準備。因為這些原因，我一直理直氣壯地將這個念頭埋在心裡，久久未去實施。
如今，脫離了上班的苦海，職業的航船已經順利靠岸，是時候有精力和時間來好好規劃這件事了。而且，眼見得他們一天天地老去，人越發的怠惰起來，腿腳也越來越不利落，我真的怕等不到能真正帶他們旅行的那一天而讓自己留下終生的遺憾與愧疚。
而且慚愧的是，說起與父母的旅行，印象中好似一片空白。小時候，最多的也就是和他們一起走個親戚，見個朋友，都談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旅行，待到長大離家，尤其是成家以後，幾乎全部的精力都被掏空了，似乎再也分不出心來去為他們策劃一次真正的旅行，更別說陪他們一起出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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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曾經帶母親一起去過一次四川，那是女兒滿6歲的那一年，單位組織旅遊，可以帶家屬，為了給女兒慶祝生日，我和老公帶著女兒和退休在家的母親踏上了開往三峽的渡輪。
當時父親尚未退休，離家遠行的母親有種很興奮的感覺。
母親有時像個孩子一樣，其實她一直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看看。她的這個願望就像被密封在瓶子裡的酒，年份越長，發酵得越加厲害。當時的我還算年輕，並未體會到她那種心境。
但是，在眼見得自己一天天地由青年婦女變為中年婦女，繼而到今天的退休婦女的過程裡，感覺每天都像陀螺一樣在一成不變地轉著圈，被雞零狗碎的光陰無聲無息地耗損著那腔元氣和熱情，這才慢慢體察到母親那份雀躍的心境和欲說還休的情緒。
現在想起來，的確如感同身受，那應該算是一種平淡生活裡的追求和嚮往吧？記得那時候聊到外出的話題，她都眼睛放光，還不無得意地跟我說她以前坐車就暈，現在坐多久都沒事一樣，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了。
可是，因為生活過得總不如心裡想象的那般舒心愜意，每天都被做不完的工作和家務糾纏著，還有操不完的心，這些都直接影響到外出旅行的心情，更別說帶上父母一起外出了。更重要的是，心裡老是覺得總會有帶他們旅行的那一天，還有好長好長的日子在等著我們共處，到了那時候，再說吧。
那一次帶母親去四川旅遊，坐渡輪，遊三峽大壩、都江堰，看杜甫草堂、白公館，還有看過哪些地方都想不起來了。尤其不應該的是，旅遊的照片中竟然找不出幾張和母親的合照，多的是女兒打著綁腿穿著八路服以及穿花裙子戲水的頑皮照。
女兒當時剛滿6歲，古靈精怪的，被我們看得比眼珠子都要緊，一切都是以她開心為前提，所以一路上也就忽視了對母親的照顧，更加沒有對她噓寒問暖。
時隔多年，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那次旅遊？更不知道她那回玩得開不開心？
有人說過，人類的愛都是向下的，沒有人會愛自己的母親像愛自己的孩子，這是人性中悲哀的真相。 雖說一直不願去正視這個問題，就像那個兩人同時掉進水裡先救哪個的問題一樣，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兩難而無解的話題，但在真實的生活中，我們何嘗又不是這樣有意或無意的就分了輕重和先後呢？就像那次旅遊，主題是給女兒慶生，而母親只不過是搭了一趟順風車。
昨天清理書櫃，無意中找出了兩塊手帕，上面印有那年在都江堰時拍的合照，當時女兒還是童稚小兒，母親也就我現在這個年紀，而我彼時恰風華正茂。看著手帕上我和女兒、母親三人活靈活現的頭像，一剎那，心神恍惚，時光似穿越到二十多年前那個正午，陽光明媚，年華正好，我心裡被一種不明所以的情感鼓脹著，心潮激盪，情懷難捺，似乎輕輕一碰，汁液就會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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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還有一次勉強可稱得上是帶他們旅行，那是四年前的國慶節，為了兌現母親生日時提出的想去南嶽大廟拜菩薩的願望。
在此之前，她很少對我提過什麼要求，那回這個願望的提出緣起於他們心愛的孫子馬上就要高考了，老人家幫不到他什麼，於是想通過拜菩薩這一簡單樸素的舉動祈願孫子得償所願，於是，我和老公帶上父母和公公婆婆一起浩浩蕩蕩開往南嶽。
兩天的時間，不僅去大廟拜了菩薩，看了忠烈祠，還帶著母親和公公婆婆登上了祝融峰頂，父親因心臟不舒服留守在南天門，靜候我們勝利凱旋。公公婆婆到底比父母年輕幾歲，公公一路上步履生風，婆婆也能不緊不慢地跟著，唯有母親，要靠我大力地攙扶才能走上通往祝融峰頂的那段長長的臺階，但她興致很高，時不時還呵呵樂出聲來。
那一次，雖說是匆匆而去，匆匆而返，但安排得當，也不是太辛苦，除了父親沒上祝融峰留下了遺憾外，一切都很圓滿，四位老幹部也很滿足和開心。
因為當時我身有小恙，鬥志並不是很昂揚，老公於是戲謔地調侃說他算是帶著“五老”同遊南嶽。記得回來後曾經想寫篇《“五老”上南嶽》來記錄一下的，後來一忙起來就興致闌珊沒有了下文。
說來慚愧，腦海中帶著父母旅行的記憶也就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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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
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而今，他們顯見得一天比一天更老了，也難怪，父親已經年滿87，母親下月也滿85了，雖說兩人生活尚能自理，但畢竟年紀擺在那裡，精力已是一年不如一年，甚至有點步履維艱了。
提起旅遊，曾經最想出去玩的母親不再那麼躍躍欲試了，眼神不再放光，而是有些渙散了，父親也深受心臟不適之擾，不敢再貿然答應外出了。
但當我再三遊說，承諾下半年帶他們去一趟張家界時，他們又還是來了興致，渙散的眼神重新煥發出了神采，最後和我說出行的日子可以定在下半年的九月份，那時，他們剛陪著大學放假回來的寶貝孫子過完暑假，心中沒有掛礙，天氣也正正合適。
這下，出去的時間算是這麼愉快地定了下來，接下來的是，待到麗日藍天，秋高氣爽，我要懷揣“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的氣概，帶著四個老革命向張家界進發了。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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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日出江南 ，曾經的金融女，業餘文字愛好者。逃不過紅塵俗世裡的一地雞毛，渴望用文字給疲憊的心找一個傾瀉的出口。有緣不拒千里，期待您的共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