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蘇在讀書 | 書評系列
史鐵生在《病隙碎筆》裡寫：
“我四肢健全時，常抱怨周圍環境糟糕。
癱瘓後，懷念當初可以行走奔跑的日子。
幾年後，長了褥瘡，懷念起前幾年安穩地坐在輪椅上的時光。
後來得了尿毒症，懷念當初長褥瘡。
又過了一些年，要透析，清醒的時間很少，懷念尿毒症的時候。”
生活好像就是這樣。有時候你以為此刻已經受不了了，可下一刻的重擊，卻讓你懷念起曾經厭惡的此刻。
與其讓憤憤不平的情緒始終在心中翻騰，不如放下糾結，活在當下，做最簡單快樂的自己。《活著》裡的鳳霞就奉行著這樣的活法。她也因此在短暫苦難的人生中，收穫了儘可能多的快樂。
01
不抱怨，踏實生活
鳳霞小時候，家裡條件很好。只可惜她父親福貴不爭氣，賭博把家裡的地、房子都輸沒了。
家道中落，生活水平也急劇下降。
照顧小鳳霞的女傭們都走了，小鳳霞也沒半點不適應。她每天都笑嘻嘻地跟著父親去田間撿稻穗。遇到把田租給福貴的地主老爺，福貴鞠躬行禮的同時，還讓小鳳霞也跟著行禮。
小鳳霞也很順從，沒什麼不適應地學著福貴的樣子，向地主老爺點頭哈腰。
孩子對物質沒什麼要求。父母在，家就在，她的快樂也還在。
小鳳霞五六歲的時候，一次高燒奪去了她的聽力和聲音。她變成了聾啞人。
小說裡並沒有對小鳳霞情緒的變化做太多描述。我們只能從隻言片語中拼湊出當時的情況。
那時候，福貴因為給奶奶買藥而被抓壯丁離開，家裡只有母親家珍一人苦苦支撐。活下去都很難了，哪可能分出太多精力照顧一個剛剛失聰失聲的孩子呢。
可鳳霞卻沒有一蹶不振。她幫媽媽照顧弟弟有慶。等到福貴終於等到機會回家時，剛進村就看到鳳霞帶著有慶對他露出了燦爛的笑。
著名主持人老梁曾說：“生活不是複雜才快樂，而是越簡單越快樂。你把你的慾望降低，你的生活就會變得簡單純粹。你的幸福感，一定會得到提升。”
大概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吧。鳳霞在很小的時候，就不自覺地和苦難和解了。她不絕望，不怨懟，只安安穩穩地過著自己的生活。
她的內心小世界從未失衡，一直安穩平和。
02
懂拒絕，會為自己爭取
鳳霞十二三歲的時候，福貴和家珍考慮到如果要供兒子有慶上學，就實在養不起女兒鳳霞了。於是，兩人忍著不捨決定把鳳霞送人。
有人幫他們介紹了一家，讓鳳霞去幫他們侍候兩個老人。
數著日子，離鳳霞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家珍把自己最好的旗袍，改成了適合鳳霞的款式，在鳳霞被領走的那天，給她換上。
鳳霞起先不太明白爹孃已經把自己送人了。直到一個五十多歲男人拉著她的手讓她走時，她才恍然大悟。
“鳳霞的眼淚在臉上嘩嘩地流，她哭得身體一抖一抖，鳳霞哭起來一點聲音也沒有。她時不時抬起胳膊擦眼睛。福貴知道，鳳霞是為了看清楚她爹。”
就這樣，鳳霞被帶走了。
所有人都以為鳳霞的命運就和福貴一家徹底分開了。但殊不知，幾個月後的一個深夜，鳳霞跑了回來。
自此，福貴再也不捨得送走女兒。他對妻子家珍說：“就是全家都餓死，也不送鳳霞回去。”
鳳霞用自己的方式，留住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並不是說，鳳霞知道跑回家會博取父母的心疼。只是，她不願意純粹不反抗命運賜予的苦難。她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了拒絕，為自己爭取到了想要的生活。
因為她深知，在家裡，她才有最純粹的快樂。
不止如此，鳳霞的反抗，還在維護家庭的利益時有所體現。
鬧饑荒的時候，全村人都沒吃的。所有人只能忍著飢餓，每天去地裡挖地瓜。地被翻了無數次，能挖到的地瓜也越來越少。
有次，鳳霞好不容易挖到了一個地瓜，卻被同村的王四一把搶了過去。
福貴聞訊來和王四理論，可直到氣得渾身哆嗦也沒能把地瓜搶回來。這時候，鳳霞揮起鋤頭向王四砸去。
雖然沒有砸中，但這動靜卻鬧得隊長過來主持公道。最後，地瓜被一分為三，鳳霞一份，王四一份，隊長一份。
雖然地瓜真的很小。但福貴回憶：
“那可是救命稻草。家裡斷糧都有一個月了。那年月，拿命去換一碗飯也都有人幹。”
我們不評價鳳霞的行為是否偏激，但她不畏懼比自己強大的力量，勇於反抗的精神，確實為走入絕境的家庭，帶來了一絲微光。
03
懂愛，會愛，也被愛
順著時間往前走，鳳霞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紀。對象叫二喜，人好，幹活也非常厲害，唯一的缺陷是他是個偏頭。
不過鳳霞不在乎，她還是歡歡喜喜和二喜一起過日子。兩個人相親相愛，二喜在外掙錢，鳳霞在家打理好一切。
趁著有空，他們還會手拉手回家看福貴和家珍，幫著家裡幹活。
等到鳳霞懷孕了，兩人更開心了。二喜也變得越發體貼。
夏天蚊子多，家裡沒蚊帳。天剛黑，二喜就先躺上床，讓屋裡的蚊子來咬自己。
用他的話來說：
“我一個人，蚊子多咬幾口撿不了什麼便宜，鳳霞可是兩個人。”
等到蚊子們都吃得差不多了，二喜再讓鳳霞來睡覺。
簡單質樸的關懷，卻讓鳳霞覺得異常滿足。
冬天的時候，帶著對孩子的期待，鳳霞臨盆了。遺憾的是，她因為難產，再也沒能從產房裡出來，只留下一個男孩，讓親人們聊以慰藉。
很多人說，鳳霞的一生都很苦。小時候，她沒享到福，好不容易結婚了，過了幾天好日子，結果卻撒手人寰了。
但我卻認為，鳳霞的幸福指數其實很高。
因為她從來就要的很少，她只想和親人、愛人相依相伴。而這一切她都擁有。
而在最後，鳳霞也是在對孩子的期待中離去的。
可能鳳霞會遺憾不能陪孩子長大，不能陪愛人變老。
但大概她終究是快樂滿足的。
畢竟，她在每個自己能珍惜的時候，都活在了當下。她是真的盡力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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