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炳綱 || 初三開始娶媳婦

初三開始娶媳婦——隨筆(1)

作者:袁炳綱

袁炳綱 || 初三開始娶媳婦

那時,陝西渭北山區農村,大年初一初二是不娶媳婦的。新年娶新媳婦,最早的從大年初三開始。

俗話說:娶媳婦蓋房,費錢沒王。

添一新人,男方家幾乎要準備近一年。洞房花燭、褥子被子、衣櫃桌子、衣服杌子、盤炕弄房頂棚子、安門改換大點的玻璃窗子、熱水瓶子帶杯子、外加茶壺茶盤子、梳妝用的木梳匣匣子、外加照人的插屏大鏡子……

新房的佈置,新衣的縫製都殫精竭慮弄好外,還要置辦待客的菸酒等,還要餵養為娶媳婦而宰殺的豬和羊。

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男方便讓媒人和女方商議,定兩個日子。第一個日子:領結婚證。這時,聘金衣服,經媒人撮合圓場,高要低還,都給得差不多到位了,但這最後討要的機會女方還是要抓住便宜不放的。

好說話的,說你看著隨便給,難說話的則明碼標價,再要百二八十的,男方實在油淨捻子幹,似乎再擠不出什麼油水了。

可媒人巧舌如簧:碌碡拽到半坡了,能叫掙死牛,不叫打住車,牙咬住想辦法籌措——給,最後一回。再說,一個老鼠尾巴,已經砸了七十二棒槌了,再能有多大油水。

那時,我們建陵公社門口有十三級臺階,有人打趣說,上一級十元,十三個臺階一百三十元,都給完給夠,女方才會和你進公社院內的辦公室辦證。遇到特別難講話的人,一個結婚證得領三五次,失敗的原因是錢沒給夠。

袁炳綱 || 初三開始娶媳婦

第二個日子:結婚的日子。這個日子是男方家長花錢找當地的陰陽先生,拿著兩個娃的生辰八字,讓他扳著指頭掐算占卜一通後,敲定的。

經出佛口,他說某天日子好,是黃道吉日,結婚日子便定在那一天。那時的陰陽便宜,看個日子兩元錢。男方家長看日子一般要求是儘量往前擱,所以一般情況下,最早最前的日子是大年初三。

定好日子後,頂瓜皮帽,戴硬腿子石頭眼鏡的陰陽先生會給你用毛筆非常鄭重地寫出婚單來。

內容包括新娘子上車梳頭的時間,妨礙迴避的幾個屬相,結婚那天,洞房不能進未出嫁的女兒等,條條框框頗多,門門道道齊全,鑼鑼鼓鼓都響。真是瘦牛不瘦角,樣樣得有著……

你別看這娶媳婦費錢費人費事費時,要添新人,男方家長都青蛙支桌子——硬撐。“久旱逢甘霖,枯木又逢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娶親是一大喜呀。

人都愛給娃娶媳婦 ,怕嫁女子,把女兒從一尺三寸擦屎挖尿,養活到人高馬大,白淨漂亮,體體面面實屬不易,可瞬間就要成為人家一口人了,總有點難以割捨,要一點,也算情有可原。

又費了一點周折,再給一點錢物,象買什麼東西稱夠再搭一些,給對方一個歡喜高秤一樣,女方終於接了日子,大功基本告成了。

說是初三娶媳婦,其實從初一便開始了。家鄉那時把娶親嫁女叫過紅事。過事需要動用族裡所有男女,要商議要盤哨爐(三四連鍋),要借桌子板凳,要制定執事單,要委選大經理……

初三結婚,初二女方在自己家待客,我們當地叫給女兒洗頭。女方所有親戚朋友都來送禮參加,高桌子低板凳坐下來吃菜喝酒,擺席面。

吃飯前是要先上幾道喝酒菜的。我們當地的喝酒菜是二個四個六個,最多八個,但女方不能上最多的,因為講究是男方家上的菜務必比女方多,只能大於女方的上菜數,不能小於,實在不行可等於。

女方若是達到最高上限,男方第二日會毫無餘地,喪顏失面。

袁炳綱 || 初三開始娶媳婦

女兒洗頭這天,男方是要派代表來的,媒人是女方先請到他們家的,男方代表來了後,會先叫出媒人,後同媒人一道再進女方家門,沒有媒人引領,是不能進女方家的。

我們當地把男方代表這天這個過程叫“下券”,也叫“點錢糧”,還叫“過盒子酒”。三種叫法,似乎都很有道理。

叫下“券”是因為當天的來人肯定帶有陰陽先生開的婚單,這單隆重一點叫“券”。新娘中午到了那個吉時,開始梳頭修臉,要根據“券”上規定的方位,驅走屬相妨礙的女人,按步就班實施,隆重而虔誠,莊嚴而神聖,有點西方人讓牧師洗禮似的樣式和意味。

叫“點錢糧”是看一看女方當天的招待檔次,從而對男方次日的招待檔次進行進一步的完善和昇華,該用標配用標配,該用高配用高配。男方在娶媳婦這件事上,不能用低配。低配只限於女方。

叫“過盒子酒”是男方代表來需用紅包袱裹上那專用盒子。這盒子帶蓋,正方形,邊長一尺左右,裡邊用木頭分四段,隔成十六個正方形格子,每個格子裡置一些涼菜餚,並放一個裝錢的紅包,我們當地人叫綴盒子封兒。

這盒子的蓋上還需要貼上紅紙剪成的花樣。酒是需要一對蓋上貼著紅紙剪花的執壺——頂上帶絆的、有咀兒的專用銅茶壺。一個裝水,一個灌酒。男方代表隊裡一個人用擔水的水擔一頭掛盒子,一頭掛執壺,步行挑上前來。

男方代表來還要用水擔挑兩個大糖籠,裡邊放漂亮的花饃,各式各種豬貓兔狗魚鳥等形狀的,還有皮上畫彩花的雞蛋和同樣皮上畫彩花的蒸饃等,甚至還要帶一新被子。所以那時的男方代表,一般三人,兩個挑擔的,一個拉騾子或馬馱被子的。

袁炳綱 || 初三開始娶媳婦

作者:袁炳綱,一九五五年生於昭陵鎮坡北村,一九七二年參加教育工作,一直執教於坡北初小。一九九六年調原建陵教育組工作。二零一五年退休,小學高級教師。從小熱愛文學,曾在陝西日報,咸陽報及秦都文藝刊物上發表過文章。

文章來源公眾號 西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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