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死神握過手,生活更加踏實自由

前兩天晚上看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走路不穩,雙手外張,手內扣,很像表弟小時候走路的樣子。

表弟因肌肉萎縮,最後無力呼吸而於前年去世。

表弟最後的日子太痛苦了,他走的時候我哭了,心裡為他釋然。這是我第一次對死亡完全釋然。

與死神握過手,生活更加踏實自由

恐懼與逃避

記憶中對於死的感覺,從怕黑怕鬼開始,怕到晚上不敢自己出門。

我曾多次夢到自己在外邊玩時遇見鬼婆婆,被她一直追,每次都是在夢中跑著跑著,跑到家門口摔倒。

開始做這個夢時,我醒來後很害怕,眼前總是夢中鬼婆婆的臉-很像我很討厭的老太太。

大概是學了陸游詩中“死去元知萬事空”後,醒來,我會想象死亡。

想到死亡,我感覺到滿滿的黑暗與空蕩,就像在無際的黑暗中漂著,心裡一片空虛與恐懼,人很難受。

與死神握過手,生活更加踏實自由

初三時,我第一次深深感覺到死亡就在身邊。

有天晚上放學後,我的一幫小學同學發生了車禍,有幾個輕傷,兩個重傷,一個死亡。

我沒有目睹車禍,當晚只聽說了概況,睡覺時夢到了車禍,去世的同學在夢裡對著我笑。

第二天聽說詳情後,我非常害怕,從自己小屋搬出來跟奶奶同住了。

過了幾個月,同班的一個朋友因煤氣中毒死亡。

此事對我打擊很大,傷心痛哭後,對於死神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強烈恐懼感使我開始充滿幻想。我幻想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夢醒後還會見到朋友。

再後來,媽媽去世了。我從來不跟任何人提這事,彷彿這樣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其實,當時我對死亡的恐懼又加深了,因恐懼而逃避,完全不能面對。

很多年裡,對我而言,死亡是一個強大而無法戰勝的敵人。我看不到它的樣子,卻深深領受了他冰冷的威力。一想到它,我心裡是滿滿的恐懼,不敢面對。

那時的我,覺得死亡是最可怕的,聽到有人自殺,會不屑:有勇氣自殺,怎麼會沒勇氣活著!

與死神握過手,生活更加踏實自由

與死神第一次握手

23歲時,我第一次真正地抓到死神,感受到死神是怎樣的存在。

那天去醫院看望生病的姥爺,我與他並不親近,但看到他很憔悴,還是想握握他的手,給他些許力量。

姥爺的手,冰冷,我握緊他的手,拼命想讓他暖和一些,但是我做不到。

在8月的酷暑中,姥爺手上徹骨的冰冷傳到了我的手上,當時心裡就有不好的感覺。

一個月後姥爺去世了。出殯的時候,我心情很沉重,但沒有太多淚水,默默走著到最後一刻,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姥爺”,心裡釋然很多。

這是我第一次跟死神直接接觸,它依然強大可怕,但是我不再有那種空洞而無力的恐懼感。

也許是因為我已長大,也許是因為我直接面對了它,雖然我沒有對抗過它,但是我嘗試了,雖然我沒有戰勝它,但是我可以喊出來送別了,死神對於我不再空洞。

與死神握過手,生活更加踏實自由

死是最簡單的

工作後,慢慢體會到生活的不同。

初始時,單調重複的工作,讓20多歲的我感覺能看到自己死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應該是從那時起,想起死,我再也沒有飄零的恐懼感了。

跟好友交流,她也有相同感覺:雖然不會去尋死,但是死並不可怕。

表弟患有“進行性肌營養不良”症,肌肉從下往上不斷萎縮。

他坐輪椅六七年,生命的最後半年幾乎一直躺著,呼吸越來越困難。

我最後一次見表弟時,他身上已經幾乎沒有肌肉。幫他擺正頭呼吸時,我很害怕,感覺他隨時都會被折斷。

表弟的肌肉萎縮從下往上發展,大腦一直是清醒的。

在沒有完全躺下之前,他可以看電腦,生命是有質量的。

完全躺下後,他就只剩下最後的頑抗,清醒地痛苦著爭取每一次呼吸。他痛苦得想早點離開,又想抗爭。

他對家人說,他這種病沒有活過20歲的,而最後他也留在了自己20歲生日的前幾天。

兩年前,接到表弟去世的消息,我潸然淚下,卻也如釋重負。死亡是如此簡單,而活著不是。

與死神握過手,生活更加踏實自由

我要踏實生活,享受自由

有人說,你所厭惡的過去,是昨天死去的人再也到不了的未來。

曾經不以為然過,到表弟去世我才真正明白,開始踏實生活。

餘華說,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以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

胡適說,生命本沒有意義,你要能給它什麼意義,他就有什麼意義。

誠然,人是為活著而活著,但有意義的活著更好。

我要我生活的意義是真正的自由-因努力而生活自由,因踏實而心靈自由。

自由從來不是隨心所欲的放縱。

自由是誠實面對生活,然後跟隨自己內心真正的自我,踏實生活。

踏實生活,享受生活,感受生命的流動之美與自由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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