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選擇激情進攻還是防守藝術？1993/94賽季的巴塞羅那和AC米蘭分別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一邊是克魯伊夫打造的紅藍夢之隊，一邊是卡佩羅構建的王者之師，人們將全部的目光都投注到雅典衛城的巔峰對決中。這樣的交鋒註定會寫就成經典，王朝末期的米蘭收穫了隊史最偉大的一場歐冠勝利。
1994年歐冠決賽海報
【溫格的歐冠執教首秀】
儘管歐洲冠軍盃在1992/93賽季改名歐洲冠軍聯賽，這項賽事在一段時期內仍舊是屬於各國冠軍的舞臺。
只是，1993/94賽季的故事從一開始就非比尋常，馬賽因為假球醜聞被剝奪法甲冠軍並禁足歐戰，歐冠歷史上首次出現衛冕冠軍被禁足的奇景，而1992/93賽季法甲亞軍巴黎聖日耳曼卻不願頂替馬賽出戰，擁有克林斯曼、希福和德約卡夫的摩納哥陰差陽錯地獲得歐冠資格。
年輕的溫格就這樣迎來了自己的歐冠首秀，他的球隊也交出了不錯的答卷，不僅殺入了八強小組賽，還以小組第二突圍半決賽，只可惜輸給了最終的冠軍米蘭。雙線作戰的摩納哥聯賽成績大跌，1994年底，俱樂部高層終於不滿糟糕的戰績讓溫格下課，之後才有了阿森納和教授的傳奇故事。
執教摩納哥時期的溫格
摩納哥不是唯一亮眼的非豪門球隊，神奇的劇情從資格賽就已經開始，獲得晉級的格魯吉亞冠軍第比利斯迪納摩因為賄賂裁判被剝奪繼續征戰的資格，里加斯孔託和盧布爾雅那的資格賽則踢滿11輪點球大戰，1/8決賽加拉塔薩雷爆冷淘汰曼聯，來自德甲的不萊梅就更像瘋子，止步8強的他們竟打進20粒進球，與安德萊赫特的比賽尤其經典——33分鐘就0比3落後的情況下在下半場連進5球逆轉，隊內的魯弗還與科曼共享了歐冠金靴。
1993/94賽季歐冠射手榜
當然，焦點更多的還是集中於豪門身上。
【英超球隊尚未找到感覺】
從整體上說，1993/94賽季的歐冠波瀾不驚，最大的冷門出在曼聯身上。作為英超元年的冠軍，由坎通納領銜的紅魔野心勃勃，卻倒在了八強小組賽門外。
擊碎曼聯夢想的是土耳其豪門加拉塔薩雷，首回合的曼徹斯特，客隊開場13分鐘就0比2落後，但憑藉著頑強的作風，加拉塔薩雷連進三球，如果不是坎通納最後時刻救主，夢劇場已然宣告失守。次回合比賽，曼聯國王依舊活躍，卻成為了“反向主角”，暴躁老哥怒罵裁判被驅逐出場，英超冠軍只能因為客場進球劣勢被淘汰出局。
曼聯在夢劇場“馬失前蹄”
繼1991/92賽季的阿森納和1992/93賽季的利茲聯之後，曼聯也倒在了歐冠八強門外。1985年歐冠決賽的海瑟爾慘案後，英格蘭球隊被歐戰禁賽五年，利物浦的禁令則長達七年，而重回歐戰的英格蘭球隊仍未恢復元氣，直到1996/97賽季曼聯殺回歐冠四強，英超才找到五大聯賽的感覺。
【卡佩羅截然不同的米蘭】
上世紀90年代，歐洲足壇的主角是意大利球隊，AC米蘭是亞平寧七姐妹當之無愧的領軍人物。貝盧斯科尼打造了一支王者之師，紅黑魔鬼讓整個歐洲顫抖。不過到了1993/94賽季，裡傑卡爾德返回荷蘭，古利特離開球隊，範巴斯滕因為腳踝傷勢只能作壁上觀，三劍客完全解體，紅黑軍團的風格也悄然變化。
這種變化是由卡佩羅帶來的，他的米蘭擁有科斯塔庫塔、巴雷西、馬爾蒂尼和塔索蒂的超級防線，創造過意甲58輪不敗神話。如果說1989年和1990年冠軍盃奪冠的米蘭倚仗的是華麗無比的進攻，此時的米蘭安身立命之本則變成了防守。德塞利從解體的馬賽加盟而來，再加上阿爾貝蒂尼，卡佩羅擁有了兩名防守型中場構築雙重保險。
小世界盃時期的意甲是頂級前鋒的噩夢，戰術的意義完全蓋過了個人英雄主義，1993/94賽季的米蘭更是防守足球的極致代表——他們是最終的意甲冠軍，進球數卻只有36個，這個數字幾乎只是桑普多利亞的一半（64球），比最終降級的烏迪內斯和亞特蘭大僅多出一球。在防守端，米蘭只丟掉15球，堪稱完美。
1993/94賽季的意甲積分榜
這樣的比賽風格自然也被帶入到歐冠中來，除了1/8決賽兩回合7比0橫掃哥本哈根之外，紅黑軍團是“1比0主義”最堅定的奉行者。1/16決賽，米蘭憑藉著帕潘的進球總比分1比0淘汰瑞士球隊帕勞，8強小組賽，他們2勝4平，進6球丟2球，作為小組第一但進球數卻只比墊底的安德萊赫特多出一個。
防守的堅韌更體現在半決賽。當年歐冠賽制再次微調，小組賽前兩名都能晉級，半決賽則是一場定勝負，小組第一擁有主場優勢。面對著摩納哥，科斯塔庫塔第40分鐘就染紅下場，大部分時間10人作戰的米蘭將法甲勁旅防的毫無脾氣，3比0取得完勝。
1993/94賽季，歐冠八強小組賽積分榜
也許，當紅黑王者學會了意式足球，才會變得不可戰勝。
【克魯伊夫改變巴薩】
1994年歐冠決賽之前，克魯伊夫是空前自信的。自信的底氣當然是他打造的夢之隊，何況對手米蘭一路靠著防守晉級，看起來王朝大限將至。相比之下，紅藍軍團的攻勢足球賞心悅目，摧枯拉朽。
是的，直到今天足球界都將球聖克魯伊夫視作巴薩教主，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改變了這支球隊。當時世界足壇的主流是442和352，克聖卻把343的理念帶到了西班牙。人們驚訝於他竟然敢將如此多的兵力投入進攻，彷彿重現了荷蘭足球巔峰時期的全攻全守。這種藝術性後來被裡傑卡爾德傳承，被瓜迪奧拉傳承，從此植入巴薩骨髓。
於是，挑戰傳統的巴薩在90年代初迎來一個巔峰，球隊不僅在1991年至1994年豪取西甲四連冠，還於1992年奪得隊史的第一個歐冠冠軍。1993/94賽季，紅藍軍團陣中已經匯聚了科曼、瓜迪奧拉、巴克羅、羅馬里奧、斯托伊奇科夫這樣的頂級球星，純粹足球更是讓世人驚歎。
在決賽之前，除了首輪比賽5比4淘汰基輔迪納摩略顯艱難之外，巴薩一路勢如破竹。1/8決賽，他們5比1橫掃奧地利維也納；八強小組賽，他們打進13球，4勝2平穩穩收穫小組第一；半決賽裡，斯托伊奇科夫的梅開二度讓比賽上半場就失去懸念，3比0擊潰波爾圖不在話下。
1993/94賽季，歐冠八強小組賽積分榜
兵強馬壯又士氣正盛，克魯伊夫似乎只需等待第二個歐冠冠軍的到來，在決賽之前他甚至表示：“真正的米蘭是擁有薩基和荷蘭三劍客的球隊。”
【米蘭隊史最偉大勝利】
一邊是決賽之前只丟2球、防守銅牆鐵壁的AC米蘭。一邊是決賽之前狂轟26球、氣壯山河的巴塞羅那。1994年的歐冠決賽有著鮮明的主題，那就是矛與盾的對決，與一年前一樣，兩支球隊都是以不敗姿態進入決戰。
1994年歐冠決賽米蘭全家福
不過在賽前，輿論近乎一邊倒地看好巴薩取勝，畢竟，米蘭已經沒有三劍客，主力中衛組合巴雷西和科斯塔庫塔也停賽，而巴薩士氣高漲，看起來無人可擋。何況，人們潛意識裡終究是崇尚進球的。
當時已經有報紙做好巴薩捧杯的準備，內容則是：“巴薩再奪冠軍，終結米蘭王朝”
1994年5月18日，雅典奧林匹克球場，戰役打響。從比賽一開始，卡佩羅充分體現了作為一名名帥的魄力，他用馬爾蒂尼和加利出任中衛組合，全隊協同防守以抑制巴薩的進攻，迫使敵人不能按照習慣的節奏比賽。半場結束時，人們驚奇地發現巴薩不但進攻無功而返，還被馬薩羅攻入兩球。
領先的米蘭能夠遊刃有餘地打防守反擊，下半場開場僅僅2分鐘，薩維切維奇在前場斷球后果斷起腳，完成了歐冠歷史上最經典的吊射破門，這個進球徹底擊垮了巴薩的心理防線，德塞利在第58分鐘打進鎖定勝局的進球。這場比賽，馬爾蒂尼在防線中盡顯領袖氣質，不久之後，他就會扛起紅黑大旗。
完全出乎人們賽前的預料，巴薩夢之隊崩潰了，並且崩潰得如此徹底。雅典之夜成為整個歐洲傳頌的傳說，成為歐冠最經典的決賽之一。這場比賽，也被譽為米蘭隊史最偉大的歐冠比賽。一支被看輕的球隊，一支沉默低調的球隊，一支擁有夢想的球隊，完美地闡述了足球攻防的真諦——示弱，不代表我真的很弱；防守與進攻，從來不能夠完全剝離。
1959/60賽季，皇馬7比3大勝法蘭克福；1988/89賽季，米蘭4比0完勝布加勒斯特星；1993/94賽季，米蘭4比0擊潰巴薩。四球分差，是歐冠決賽最大的分差，其中兩次由米蘭創造，一頭一尾，一攻一守，可謂對稱和平衡。時代會有終結日，經典卻不會褪色，米蘭王朝，也即將迎來落日餘暉……
（本文授權首發直播吧，轉載需徵求本人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