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人們對愛情總是有著美好的嚮往。人會不自覺去描繪心中理想愛情的模樣,期盼某天邂逅理想的另一半。小說和戲劇作為社會人文意識的載體,大量地表現了人們的愛情理念。
電影《大話西遊》中,紫霞仙子有一句經典臺詞:“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
明末清初小說《玉嬌梨》中的男主角蘇有白表示非佳人不娶,並提出了自己對理想中佳人的要求“有才無色,算不得佳人;有色無才,算不得佳人;即有才有色,與我蘇有白無一段脈脈相關之情,亦算不得我蘇有白的佳人”。他標榜的是“相如與文君,始以琴心相挑,終以《白頭吟》相守”的愛情,並且發誓:“若不遇絕色佳人,情願終身不娶”。
孫悟空是當之無愧的蓋世英雄,《玉嬌梨》的女主角紅玉才貌俱佳,紫霞和蘇有白都找尋到了他們理想中的愛情,皆大歡喜。但戲劇與小說中理想愛情比比皆是的重要前提在於,男女主角有著完美的人設,或者主角光環及其強大。
放到現實中,蓋世英雄般的男子和才貌雙全的女子畢竟還是佔少數,更加骨感的是,多數人沒有紫霞仙子的風華絕代,蘇有白的貌若潘安,但大家的理想型和紫霞與蘇有白的理想型差的沒有很大。
這也解釋了影視和小說大受歡迎的的合理性——它們滿足了人們對理想生活的想象。如果按照蘇有白不遇絕色佳人終身不娶的愛情理念,那麼古代的光棍率肯定居高不下,但現在中國人口這麼多,說明大家還是比較理智的,遇不到那個絕色佳人,就找個人湊活結婚吧。
在情感的道路上兜兜轉轉,在理想與現實間掙扎糾結,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
過來人覺得很遺憾,因為不曾擁有那麼理想的愛情。
在路上兜轉的人還在堅持——如果找不到那份理想的愛情情願單身。然而大多數人還是在現實的壓力又重複了一遍過來人的軌跡。
曹雪芹先生看的很明白,哪裡有完美的愛情呢?所謂的理想愛情,不過落了千篇一律的才子佳人的俗套。
“至若佳人才子等書,則又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終不能不涉淫濫,以致滿紙潘安、子建、西子、文君,不過作者自己要寫出那兩首情詩豔賦來,故假擬出男女二人名姓……”
曹先生的批駁的口氣,跟我們現在吐槽言情偶像劇的瑪麗蘇套路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愛情總是要面臨世俗的考驗,不是有城堡和水晶鞋就可以解決一切的。於是曹雪芹將他的愛情觀融入了《紅樓夢》中,他將寶玉、寶釵和黛玉的愛情糾葛放在了一個物慾橫流、繁華若夢的封建社會當中,放在一個道德淪喪,精神空虛的封建大家庭中,通過寶黛的愛情選擇,揭示了他對愛情的理解:
愛情的世界並非完美無瑕,終有遺憾,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並非是愛情的必要因素,兩心相知,精神契合才是理想愛情的正確打開方式。
寶玉初見黛玉,並不是為黛玉的才貌吸引,而是覺得這位妹妹好生親切,好似在哪裡見過,這便是一種心靈的契合了,套用現在的話說,兩人的磁場很是接近。
寶玉並非完人,雖然相貌出眾,卻終日在女兒堆裡打滾,不好仕途經濟,不愛讀書,父親賈老爺看到他“不成器”的樣子就心痛自己怎麼生了這樣的“孽障”。但寶玉在封建社會看來的缺點在我們看來又是可愛、可貴之處。
同時,寶釵和黛玉也各有千秋各有缺陷,把她們合在一起貌似是完美的,但是她們卻永遠是單獨的個體。黛玉系出名門,驚才絕綸,美的空靈,卻天性病弱,孤高冷僻,不符合封建禮教完美兒媳的形象。她是最懂寶玉的人,是寶玉的精神世界。寶釵雖然符合傳統“佳人”的形象,才貌雙全,人情幹練,卻不懂寶玉,常勸寶玉注意仕途經濟一類的話,惹得寶玉反感。
黛玉象徵著道家的出世之美,寶釵象徵著儒家的現世之美,寶玉在這兩種美中徘徊,但是他心中還是傾向與自己心靈更為契合的黛玉,因為寶玉想要的愛情,不是才貌雙全,家世優秀的美滿,而是心靈契合,彼此相知的純粹。
很多人在愛情的路口兜兜轉轉,嘴上嚷著想脫單,其實堅守著心中的一隅美好不願意脫單。但符合理想的情況總是少之又少,總是向著心中的完美前進,往往會錯過身邊的人和事,反倒不去設置那些條條框框,往往更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我有個朋友母胎單身多年,學歷和相貌都出色,身邊一度圍繞過幾個追求的人,但是都不符合她心中精英潛力男士的標準。後來她遇到了她家的Z先生,認識半個月就火速在一起了,令我們驚訝的是,她的男朋友和她的理想型簡直南轅北轍——Z先生並不優秀也不是很帥。
我問她為什麼選擇Z先生的時候,她說出了以下散發著酸臭味的回答:
“他琴彈得特別好,笑起來甜甜的,每當他溫柔衝我笑的時候,好像心臟總是會漏跳半拍”。
後來朋友認真歸納了下喜歡Z先生的理由,她發現他倆身上有很多相似的特質,雖然專業和興趣完全不一樣,但在為人處世的想法上卻驚人相似。並且這麼多年她習慣了成熟堅強,但是在Z先生這裡她可以很放鬆做個幼稚的小孩子,不需要端著,因為Z先生懂她,包容她。她感嘆,原來這才是她想要的人啊,
所以說,喜歡是一件很純粹的事情,把期望變得純粹簡單一點,也許會離愛情更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