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記者 歐陽曉紅 原油期貨負油價衝擊波仍在發酵。
4月24日，香港證監會就“管理在極端市況下的財務及營運風險”發文，其致商品期貨經紀行的通函稱，發現有兩家商品期貨經紀行嚴重地違反速動資金管理規定。但未具名兩家商品期貨經紀行。
當天晚上，中行再次發佈關於“原油寶”產品情況的說明：對客戶在疫情全球蔓延、原油市場劇烈波動情況下，投資“原油寶”產品遭受損失深感不安。我們一直在積極傾聽大家心聲和市場關切，全面審視產品設計、風險管控環節和流程，在法律框架下承擔應有責任。
就此，從中行的表述中不難看出端倪——風向似乎變了。
一
4月20日，WTI（德州輕質原油）5月合約最低跌至-40.32美元/桶，最終報收-37.63美元/桶，堪稱期貨史上第一次出現負值。“抄底”的原油寶多單投資者就此虧損巨大，倒欠銀行的錢。
期間，中行發出的多份公告顯示，其業務合規且正常開展。經濟觀察網獲悉截至4月23日，至少有1782名投資者登記擬對中行發起法律訴訟。
4月24日，香港證監會就“管理在極端市況下的財務及營運風險”發文，其致商品期貨經紀行的通函稱，發現有兩家商品期貨經紀行嚴重地違反速動資金管理規定。
當日晚上，一直稱其業務合規的中行態度明顯轉向，聲明誠懇，如：針對“原油寶”產品掛鉤WTI 5月合約負結算價格事宜，中行持續與市場相關機構溝通，就4月20日市場異常表現進行交涉。中行將繼續全力以赴維護客戶利益，未來進展情況將適時與客戶保持溝通。
此前，對於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ME）一週前修改交易規則——允許存在負價格一事，國內機構或並不敏感，或至少他們對關鍵的巴舍利耶（Bachelier）期權價格模型不甚瞭解。CME允許在一定的條件下，將結算價模型修改為Bachelier，新模型允許標的價格可以取負值，可以位於負無窮大到正無窮大之間。一週後，CME又允許報價為負的原油期權上市。
據此，有人士甚至預測，若仍無法有效控制疫情，不排除6月原油期貨價格再次出現負值。儘管“歐佩克+”減產協議執行在即，但疫情導致的需求減量以及經濟重啟之困難，依舊讓後期油價走勢變得撲朔迷離。
於是，在充滿巨大不確定性的國際原油期貨市場上，對不瞭解CME新規，無應對之策的交易機構，尤其是多單而言，風險無疑會成倍放大！香港監管部門都被驚動了。
一方面，香港證監通函表示，鑑於海外原油期貨市場出現前所未見的波動，而且在本地公眾假期期間仍會繼續運作，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委員會（證監會）遂提醒所有商品期貨經紀行須嚴密地監控其風險承擔，並維持足夠資源，以應對極端市況帶來的挑戰。
另一方面，通函稱，最近，證監會發現有兩家商品期貨經紀行嚴重地（雖然短期）違反了《證券及期貨（財政資源）規則》（《財政資源規則》）下的速動資金規定，原因是在海外原油期貨市場波動時，它們追繳保證金時未能收回大額的保證金。儘管違規事項已經解決，但卻說明了在極端情況下經紀行務必採取更審慎的風險管理措施，才能保障商號的營運及確保遵循監管規定。
通函要求，僅在收取充足的保證金後才為客戶開立新持倉。此外，迅速向客戶收取未清償的追繳保證金。
商品期貨經紀行亦須密切監察市況變化，以及結算所或結算代理對其設定的保證金規定所作的更改，並審慎地評估有關轉變對商號的風險承擔、現金流量和速動資金造成的影響。它們應定期並且在市場大幅波動時進行壓力測試和計算速動資金。
值得注意的是，通函還表示，商號如未能維持充足的流動資金來應付營運需要（包括向客戶、結算所及結算代理履行付款責任）或未能根據《財政資源規則》維持充足的速動資金，可招致嚴重監管後果。必要時，商號應事先安排向集團公司或股東獲取應急資金及資本支持，以確保能夠應付緊急情況。
香港證監會的這份通函中，不乏嚴厲警告，甚至給出了可能的流動性解決方案。通函的話外音或是——做市商未盡責，未在市場流動性匱乏之際，及時提供流動性；而報價之外，確保流動性才是做市商的真正目的。通函中，香港證監會未點明“兩家商品期貨經紀行”具體是誰。
通函指出，在海外原油期貨市場波動時，兩家商品期貨經紀行追繳保證金時未能收回大額的保證金。但目前違規事項已經解決。
二
目光投向“原油寶”當事方中行：自稱“原油寶”做市商的中行，本身並不具備CME的做市商資格，但中行旗下中銀國際下設商品期貨（美國）系CME 會員，或通過子公司參與國際原油市場的交易。銀行體系而言，其對散戶還是以產品形式來運作。
中銀國際證券官網顯示，中銀國際證券有限公司（中銀國際證券）是香港主要的證券經紀商之一，為客戶提供多元化的本地及環球證券和期貨交易渠道。中銀國際證券由中銀國際控股有限公司（中國銀行的全資附屬公司）全資擁有及管理。資料顯示，中銀國際控股子公司中銀國際商品期貨（美國）【BOCIcommodities and futures(USA)】是CME會員。
中行表示，4月20日美國原油期貨價格首次跌為負數，市場的劇烈波動導致我行對原油持倉客戶無法進行正常移倉交易，我行在與CME正式確認結算價格的有效性後，根據我行與客戶簽訂的《中國銀行股份有限公司金融市場個人產品協議》，並參照CME公佈的官方結算價進行軋差或移倉。
這段話是中行在第一時間給出的解釋。中行作為原油寶產品的做市商，是否及時提供足夠的流動性應對極端市場？從這句解釋可見當時的中行面對的狀況——“市場的劇烈波動導致我行對原油持倉客戶無法進行正常移倉交易……參照CME公佈的官方結算價進行軋差或移倉”。
從香港證監會通函可以看到結果：“只是短期的嚴重違規，目前違規事項已經解決。”
換言之，如通函所給出的解決方案：“必要時，商號應事先安排向集團公司或股東獲取應急資金及資本支持，以確保能夠應付緊急情況”。
從中行前述歷次公告可見，中行在CME該合約方面的操作也已經結束。從事後其向部分“原油寶”多單客戶追收保證金的情況看，應已墊付了平倉保證金。
正如，多數“原油寶”投資者均在4月23日凌晨2點多被確認並劃轉了保證金的平倉虧損。
值得一提的是，香港證監會在24日就原油期貨市場不止一次發文。
其在24日發出的另一份通函要求商品期貨經紀行採取防範措施，管理買賣原油期貨合約的風險。證監會提醒經紀行，如客戶並不全面瞭解這些合約或沒有財政能力承擔潛在虧損，便不應為他們開立新持倉。鑑於香港的公眾假期將至，證監會亦敦促經紀行向客戶收取充足的保證金。
“原油市場近期經歷前所未見的波動，以致買賣原油相關金融產品的風險大幅飆升。各公司應審慎地管理有關風險，以保障投資者。”香港證監會行政總裁歐達禮（Mr AshleyAlder）表示。
不過，他也指出：投資者應只買賣他們完全瞭解的金融產品，而非純粹因相關資產的價值跌至很低的水平便進行買賣。
如此，香港證監會連續發文，顯示交易所與交易商直接的交易已經平息，同日晚間中行聲明“將就4月20日市場異常表現進行交涉，並在法律框架下承擔應有責任”，
但對“原油寶”多單虧損投資者來說，能否減少損失目前仍是未知數。但肯定的是，如歐達禮所言，投資者應遠離不了解的金融產品！
是的，“原油寶”亦拉響了投資風險的警鐘。如果說中行將在法律框架下承擔應有責任，那麼，某些瘋狂逐利的投資者也要為“懵懂”或“貪婪”付出代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