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兒開

山茶花開


●張茂芳(四川)


山茶花兒開

我家窗臺上有一盆山茶花,今年正月剛過,就忽然開了一朵。這種粉色的茶花,我還是第一次目睹,因為我的見聞裡,山茶花只有紅色和白色兩種。

這是一朵由二十幾個花瓣螺旋疊成的碩大的花,每一片都呈粉色,純得沒有一星點斑駁或異質。映著清晨的露珠,花瓣透亮透亮的,太陽一照,就閃閃發光。我更加稱奇了,想起這許多年來栽種山茶的經歷。

那是二OO六年,我在舊居栽了一株白山茶,一個星期後就懨懨地死去。我又請朋友從山上挖來十幾株紅山茶,因為我聽說,紅山茶是茶花中的精品。我特意去溝裡挖來黑土,把這批山茶栽在後院。從此,我像孕育孩子一般悉心看顧。白天,我要搬出去曬太陽。晚上,我怕它們被雨淋壞,有時要起來好幾次。遇上打雷,我驚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是先看它們是否無恙。平時就到處去打聽,什麼樣的花肥適合就買來及時施上。一有空閒就給澆水、剪枝,每一張葉片都被我打理得光滑鋥亮。工作累了一天,守著它們都好像輕鬆了。我也總是撫著那小小的身子,期待著它們長高,開花。這樣,一年過去了,山茶不但沒開花,枝條也越發瘦筋筋的,風一吹,就搖搖晃晃的,好像承受不了什麼;嫩嫩的葉子也皺巴巴的,暗黃色的斑痕佈滿了整個葉面。我慌了,換水越勤,施肥越多,可是沒多久,這十幾株山茶就又相繼死去。那段時間,我傷心得感到生活都空落落的。是溫室裡的花朵養不活,還是美好的東西都不易留住呢?

一直到前年,我在逛田園花圃的時候,看到角落裡擺了一盆山茶,一下子又觸動了心思,我就帶回來放在窗臺上,但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熱情,幾天都不會看上一眼,想起的時候偶爾澆點水,開不開花的都無所謂了……過春節的時候,我擦拭窗臺,發現它竟然奇蹟般地長高了,葉片又厚又大,花苞一個又一個的吊在肥實的枝上,我又忙活起來。首先找到我校栽花的工匠,他告訴我:“山茶花喜陰,忌暴曬,忌多澆水。”我終於明白當年的錯誤了,不是山茶花生命力脆弱,是我的“愛之深,盼之切”毀了它。過猶不及,一切生命的準則都要謹守呀,自然生長規律也應敬畏呀!於是我摒棄了各式的花肥,只用淘米水給它補充養分。一個月後,山茶花開出了第一朵,是粉色的,我沒有預期的欣喜,更多的是對造物主的讚歎。因為我知道這朵山茶負載了什麼:是厚厚的期望值,是歲月的悠長,還是掙脫桎梏後的如釋重負……又過了十多天,山茶開出了第二朵,是紅色的,像血一樣的顏色,深重而又熱烈,放肆地隨風嘩嘩地擺動。二十多個血紅的花瓣擠縮在一起,翻卷著,蠕動著,日夜接受那日月精華的洗禮,都快成精了,十幾天過去也沒見一點萎謝或掉色的樣子。一個月過去了,三月的時候山茶又開出了九朵。這九朵花全是粉色中夾雜紅色。什麼時候山茶也成了雜交的了?這種變化讓我重新腦補生物學知識,是不是我不經意間竟培育了新品種呢。為了見證新成果,我邀了一些朋友來賞花,大家驚歎之餘,爭論不休:有人認為紅色點染粉色這種花瓣是絕對的變異了,有人卻說粉色包裹紅色的奇花是基因改良了,更多人堅持“這種半粉半紅的花色是嫁接的結果”的觀點。但我清楚地知道,我既沒有改良,更沒有嫁接,那死去的十幾株山茶早教會了我怎樣去尊重生命。不過,我對這株山茶的蛻變是始料未及的,對它長達兩個月的花期也是敬服之至的。也許它也是在憋住勁綻放這十多年來主人的願望吧。

四月又至,山茶依然傲放枝頭。每天早晨起來,習慣看看花朵還在不在,我已經把淘米水換成了米湯,我希望它能堅持得久一點,就像許多年來,我堅持等待花開一樣。我慶幸我的執念,終於讓我聽到了花開的聲音。也許五月、六月……山茶終會被時間消磨成一抹落紅,但我會固執地等待年年花開。

(圖片:作者)


山茶花兒開

●作者簡介●

張茂芳,女,四川省古藺縣白沙中學初中語文教師。熱愛教師職業是因為喜歡校園這塊淨土,愛讀詩詞和傳奇故事。個人小情趣是:偶爾寫點散文或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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