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名老中醫門純德談做中醫的幾點體會

山西名老中醫門純德談做中醫的幾點體會

門純德(1917—1984),是山西省最早聘為副教授的中醫,有山西中醫臨床“北門”之譽


1作為一名醫生要不怕困難,敢於面對疾病,敢於治療疾病。

特別遇到疑難重症,不能推諉,知難而退,要從思想上樹立為患者解除痛苦,治好疑難病症的強烈願望,把研治疑難病症當做我們的責任,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事業心”。

我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一名像樣的好醫生,一名群眾信賴的好醫生,我一生最大的樂趣就是想治好每一個來找我治療的疑難病症。每當我治癒了一例疑難的病症,就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如同家梁礦一個老工人名叫郭某,今年(1983年)4月1日在山西某醫院診斷為“胰頭癌”,住院治療二十餘日後轉回大同某醫院維持治療,在該院住院五十餘天,病情日漸加重,在生命垂危情況下邀我會診。當時患者黃疸指數80多,肝脾腫大,大量腹水,發熱,吐血,病情已經非常嚴重。當時我用《金匱要略》的硝石礬石散主方進行治療。

經我治療後,黃疸指數降至6,腹水消退,食慾大增,每日能食半斤食物,精神好轉而出院。出院後每日上街鍛鍊身體。當然此患者並不是癌症已治癒,但通過中藥治療其生活質量得到了很大提高。以上只是我所救治的疑難危重病例之一,目的是想告訴大家做一個醫生要敢於去面對疑難重症。

2做一個醫生要做到講、寫、用三者一致。

不能講一套(講課、講座、學術交流等)、寫一套(寫教案、教材、寫書、寫文章等)、用一套(臨床應用時又是一套),口頭上講張仲景很高明,臨床上從來不用《傷寒論》、《金匱要略》的方子,我認為這是口是心非。我們應該是怎樣去講就怎樣去寫,就怎樣去用。三者必須一致,不然總有一套是假的。我以前多次寫過教材,特別是1971年所寫的教材,以及備課的教案,和我臨床的很多診療筆記均是一致的,大家可以去對照對照、檢查檢查。

3臨床上最好要運用正規的方劑。

因為這些方劑是幾千年來,我們前輩經過大量的臨床實踐所精煉而來的。當然我並不反對自擬方劑,但必須是經過多年大量的臨床實踐所形成的有效方劑。講這個問題主要是告誡醫者,凡病只想藥性,只做簡單的藥物堆砌,這樣就會不可避免地出現東拼西湊的大雜燴方劑,不但療效受影響,給患者造成經濟負擔,同時還可能影響身體健康,所以一定要按步驟地進行理、法、方、藥連貫性地思辨。

4要正確理解“古為今用”和“厚古薄今”的辨證關係。

有人認為“古方不能治療今病”,這種認識是錯誤的。當然“古方不可能完全治療今病”還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很多的現代病在古代是沒有的,如“有機磷中毒”。正確的態度應該是不分古今,誰的好用誰的。既要挖掘、繼承舊的、傳統的,又要創造、發明新的、現代的。深入地研究學習中醫的古典著作,正是為了吸取其長處(精華),為現在服務。

5學習中醫要善於抓綱,綱舉才能目張,即所謂的提綱挈領、執簡馭繁。

陰陽就是我們要學習和掌握的總綱,以上雜談所涉百餘病證的辨證用方,主要是闡發在病理上的陰陽二字,藥理上的寒熱二字,治療上的增損二字(增損指補瀉)。

6學習仲景之書的方法,我自己的體會是要善於抓要害。

仲景的書是點睛不畫龍,龍睛已點成,龍靠我們自己去畫。仲景只是點了龍睛,不畫龍身,更不畫龍鱗。唐宗海、陳修園說仲景之書是“字字是法,句句是方”,就是反映他點的這個“睛”。仲景畫睛不畫身,言簡意賅,就是留給我們機會去玩味,去體會,去畫龍身。

比如,吳茱萸湯,我們要抓的要點(也就是“睛”)是“吐涎沫,四肢冷”,不管是頭暈、頭痛,還是肝胃虛寒的嘔吐也好,只要有“吐涎沫”的症狀即可用此方;大黃甘草湯的要點是“食已即吐”,“食已”就是點了睛了;桂枝甘草湯的要點是“叉手自冒心”,只要抓住這一要點,不管他是以心悸為主症,還是以出汗或失眠為主症,都可以用此方治癒。

再比如,宋金時期的李東垣的補中益氣湯(當然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方子,我臨床上也常用),它所羅列到的很多的病症:治煩勞內傷,身熱心煩,頭痛惡寒,懶言惡食,脈洪大而虛,氣短而咳,陽虛自汗或氣虛不能舉元,治噦、利,脾虛久不能愈,一切清陽下陷、中氣不足之證。這就是畫了一個完整的龍,甚至連龍鱗都畫出來了,但是沒有點睛。此方實際上就是針對清陽下陷、中氣不足之證。有的人辨對了證,用此方則有特效;但有人弄錯了,給腎陽衰、尺脈沉細觸不及的人服用此方,導致短氣不能吸入,胸憋氣短,即導致“拔其本也”,拔了腎陽了,這些人就是連龍尾都沒抓住,更別說抓龍睛了。張仲景高明之處就在於,他把要害之處教給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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