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萬里,書讀6卷——朱學東的四月書單

四月,我幾乎沒有在北京呆上幾天。南來北往,行路訪友,宴飲買醉,既讓人倦怠,更讓人銷魂。

先是攜了三卷書下江南,因故延期北歸,隨身書已讀完,遂向故舊告急,故舊相贈翁貝託·埃科著作一本,得以繼續在酒後的江南打發時光;及後北歸,又奔廊坊買醉;不日又攜書三卷,遠赴越南河內、芽莊,歸途又在廣州逗留,訪友買醉。

整個一月,行旅之餘,幾乎夜夜買醉,日日醉眼。縱如此,公號未停更一天,文章雖寫少於平常,也是情有可原。而書,也未因行路訪友買醉而放下。

四月,讀書6本。考慮到這一個月的旅程和酒會,也已相當不易了。

行路萬里,書讀6卷——朱學東的四月書單

1,《愛因斯坦:我的世界觀》,阿爾伯特·愛因斯坦著,方在慶編譯,中信出版集團出版。

這是一本隨筆集。本書展示了愛因斯坦這位比肩牛頓的人類最偉大的科學家在政治無所不在的時代,如何保持自己的理智,保持獨立思想,保持自己的人道主義情懷的。

本書彙集了愛因斯坦撰寫或發表的有關科學、政治、哲學、宗教、歷史、人生、和平主義等多方面的思考的文章或演講。在這些文字裡,我們可以讀到,人類歷史上最聰明的大腦,如何成為一個最偉大的科學家,同時也是偉大的人文主義思想家和社會活動家的。即便今天看來,他的一些現實政治判斷並非無懈可擊,但他對人類的關懷,對和平的期待,永遠具有超越性的價值。

“我從未試圖在任何場合取悅別人”,“靈魂只被給予個人”。這是一份愛因斯坦留給全世界的禮物。我強烈向自己的孩子推薦了這本書。

行路萬里,書讀6卷——朱學東的四月書單

2,《戰爭哀歌》,保寧著。夏露譯。博集天卷·湖南文藝出版社出版。

這是一部可以作為歷史來讀的越南小說。越南作家保寧的作品《戰爭哀歌》,寫戰爭的殘酷,被戰爭摧毀的人生,寫對和平生活的熱愛留戀,沒有意識形態的渲染,沒有英雄主義的讚歌,只有戰爭殘酷傷痛的敘述和對生命的哀憐,人性的書寫,這種深刻性,根植在人性深處,超越了意識形態的宏大敘事。可以說,這是我近年讀到過的最好的反省戰爭的反戰作品,堪比當年讀《西線無戰事》。

戰爭不可避免,身處戰爭必須承受命運的選擇。但是,在戰爭結束之後,選擇揭示戰爭的殘酷真相,還是不願直面戰爭的殘酷性,一味鼓吹英雄主義,其實是倖存者和後來者的自我戰爭。保寧作出了與傳統不同的選擇:

“敘述那些被埋沒的人的故事,抒寫他們已經褪色的愛情,點亮人們曾經的夢想,這彷彿是我的救贖之路。”

“在阿堅(小說男主人公)的小說裡,戰爭沒有槍聲,也沒有結束。他的任務,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都依然在一個獨特的世界裡活著。尤其是那些亡靈,那些不被人所知的感情,似乎都在這裡得到了庇護。”

這才是對戰爭的救贖,對戰爭中被摧毀的人性和生活的救贖。這不僅是阿堅的痛苦覺醒,也是《戰爭哀歌》的作者保寧的選擇。

《戰爭哀歌》取材於本書作者保寧的軍旅生活,他在1969年曾從河內南下參戰。保寧的父親曾在在中國工作生活,曾因反對越中交戰而被開除黨籍。我向朋友強烈推薦了此書。

行路萬里,書讀6卷——朱學東的四月書單

3,《希望永遠都在》,帕特里夏•.麥考密克著,劉冉譯。新星出版社出版。

本書是一部倖存者回憶錄,以柬埔寨一位叫安可的孩子口吻,敘述了柬埔寨當年看起來寧靜的土地上的血腥殺戮。“他們殺死了所有曾經富有或地位較高的人,還有所有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所有士兵,教師,醫生,音樂家。窮人沒事。”

這本書同時還讓人看到了紅色高棉下的孩子如何倔強生存,即便最黑暗的時期,只要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也要牢牢抓住;也可以看見人性之光,飢餓、屠殺和疾病激發了孩子們心中對友情和親情等人世間最美好的感情熱切的渴望和珍視。

但是,我覺得我能夠忍著讀下這些文字,心一定很硬,比石頭還硬。縱是如此,我還是願意強烈推薦這本書。

行路萬里,書讀6卷——朱學東的四月書單

4,《帕佩 撒旦 阿萊佩——流動社會紀事》,貝託·埃科著,李婧敬/陳英譯。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

這就是那本行旅途中江湖救急的書。這是一本很有趣的書,讀著莞爾,內容廣博,觸及政治、社會、歷史、藝術、文化,科技,等等,各種話題,皆源自生活,典型的嚼白句,胡嚼亂嚼,奚落譏嘲,不端著,尤其是對貝盧斯科尼等政客的筆墨,常讓人忍俊不禁,但全書卻不乏真知灼言。

這些貌似沒有邏輯、隨意胡扯的題材,卻正是如今這個流動社會的一個剪影,所以,作者以“流動社會紀事”副題,很貼切。

行路萬里,書讀6卷——朱學東的四月書單

5,《大汗之怒——元朝征伐日本小史》,周思成著,漢唐陽光·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如書名所示,這是一部敘說元朝征伐日本歷史的圖書。中日兩國曆史上常被人提及的元跨海徵日神風佑日的歷史傳言,在這本書裡,作者用各方歷史資料對此進行詳盡的解讀。忽必烈時代,數次遣使,兩度出兵,執著於徵服日本,除了軍事野心的驅使,更有著複雜隱秘的政治動機,這個政治動機與蒙古大汗的合法性有關。結果,一代雄主忽必烈與幕府政治強人北條時宗隔海博弈,蒙古鐵騎與日本武士的正面交鋒,皆以元敗北告終。元不僅一無所獲,且損失慘重。當然,損失的真正蒙古鐵騎不多,多的是宋金高麗等降兵附卒。

“驕奢者豈得長久,

彷彿春宵一夢。

強梁者終遭殄滅,

恰如風中之塵。”

本書扉頁所引《平家物語》,描述這場戰爭,甚為貼切。

行路萬里,書讀6卷——朱學東的四月書單

6,《一日情人》,伊凡·克里瑪著,高興/杜常婧譯。花城出版社出版。

小說裡的故事,貌似都很簡單,沒有什麼跌宕起伏,不過背景離不開戰爭的創傷,那些年齡相仿或懸殊,在一夜或一日間偶然相逢的若即若離若有若無的情人們,生活中只有可望不可即的帶著淡淡憂傷的愛情和失落,讓人備受折磨。

也許,書中這段話可以解釋這些故事:“怎麼建起了墓碑?他們推倒了什麼?那些開了燈的人,那些熄了燈的人,那些學習的人,那些痛恨所有學習者的人,那些墜入情網的人,那些不知情為何物的人,那些說謊的人,那些為了至少能夠有份參加,在謊言面前裝作懵然不知的人,那些穿著條紋衣服的人,還有那麼注視著他們的人,那些在苦痛的焦慮中等著他出現的人,那些被自己的愛情折磨得焦慮不已己的人……”

“擁有愛的悲傷,總比缺乏愛的歡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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