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文化濟寧探源 | 有關帝舜的文獻記載與遺蹟

始祖文化濟寧探源 | 有關帝舜的文獻記載與遺蹟


《史記·五帝本紀》:

舜耕歷山,漁雷澤,陶河濱,作什器於壽丘,就時於負夏。

若稱舜帝之發跡之地,必須兼有歷山、雷澤、河濱、壽丘、負夏之地。

《五帝本紀》《集解》:

鄭玄曰:(歷山)在河東。《正義》、《括地誌》雲:蒲州河東縣雷首山一名中條山,亦名歷山……歷山南有舜井。又云;越州餘姚縣有歷山、舜井。……二所又有姚虛,雲生舜處也,及媯州歷山、舜井皆雲舜所耕處,未詳也。

又雷澤:《集解》:

鄭玄日:雷夏,兗州澤,今屬濟陰。《正義》:《括地誌》雲:雷夏澤在濮州雷澤縣郭外西北。《山海經》雲:雷澤有雷神,龍身人頭,鼓其腹則雷也。

又河濱:《集解》:

皇甫謐曰:濟陰定陶西南陶丘亭是也。《正義》:按於曹州濱河作瓦器也。《括地誌》雲:陶城在蒲州河東縣北三十里,即舜所都也。南去歷山不遠,或耕或陶,所在則可,何必定陶方得為陶也?舜之陶也,斯或一焉。

又壽丘:《集解》:

皇甫謐曰:在魯東門之北。

又負夏:《集解》:

鄭玄曰:負夏,衛地也。《索隱》:就時,猶逐時,若言秉時射利也。《尚書大傳》曰;販於頓丘,就時負夏。孟子日:遷於負夏是也。

可以表明,鉅野、鄄城、定陶一帶無疑應為舜帝活動地區。然而,如果考察舜帝在濟寧的遺蹟,則只能表明曹濮為舜的遷徙之地,至於越州、媯州、濟南,則應是有虞氏之後裔遷徙或分封的結果。

第一,《孟於·離婁下》:

舜生於諸馮,遷於負夏,卒於鳴條,東夷人也。

這一記載應比《史記》正義、《索隱》、《集解》等早得多。至少可以證明,戰國時期人們知道舜為東夷之人,並明確指出舜生於東夷的諸馮。曾遷到負夏,最後卒於鳴條。從而又引出“諸馮”和“鳴條”二地。

諸馮,有人認為是山東諸城,其實不然,濟寧東鄰的平邑有諸馮之地,位於蒙山前,現仍稱諸馮村,分為南、北諸馮。

鳴條,古載有二;其一在山西運城安邑鎮,其二在河南長垣西南。河南長垣與山東菏澤僅隔濟水而一水相望,又古代通屬東郡曹濮之地。故應信之。

負夏,亦稱負瑕,負瑕周時為魯邑,漢改為瑕丘縣屬山陽郡,武帝元光年間封魯恭王子政為瑕丘侯,故為侯國,晉併入南平陽屬高平國,南北朝時宋元嘉中始為兗州治所,即今兗州。

這樣,諸馮、負夏、鳴條三地清楚了,也就不難看出舜帝的活動區域即從蒙山開始,生於平邑諸馮,經過兗州,到達菏澤,最後卒於河南長垣。孟子一語,亦提供了這樣一條明晰的線索,且與孟子所云帝舜“東夷人也”相一致。

第二,據司馬遷《史記》所列帝舜之世系為:黃帝—昌意—顓頊—窮蟬—敬康—句望—橋牛—瞽叟—重華(帝舜),知顓頊、窮蟬、敬康、句望等為帝舜之祖。上文已述,顓頊出於窮桑,都曲阜。《泗志鉤沉》記:

“顓頊封其庶子窮蟬於姑幕,徙封少典氏於顓臾”。姑幕在泗水縣治東南五十里的姑墓山下,有姑幕城。又記“姑幕傳子敬康,至孫勾望浸衰,帝乃封白馬於其地,而以一都之地徙封勾望於郚”。

白馬是顓頊之孫而駱明之子,郚亦稱沮吾。《寰宇志》曰坨城,為古崇國,在泗上,今(泗水)治東北四十里有崇邑,西有城子頂者即坨城故址。坨城即白馬之子鯀所封之崇伯之國,“堯封崇伯兼有少典、姑幕及沮吾之地”(《泗志鉤沉》)。由此可知,舜之祖顓頊、窮蟬、句望等均在泗水,那麼,舜源於泗水之域也就無可置疑了。

第三,泗水有歷山、舜廟、舜井、諸馮、桃虛(姚虛)、雷澤、娥皇女英臺等。《泗志鉤沉》載:

歷山在治東七十里,雷澤湖南脈自關山中麓南下入湖,湖心有石攢立,入秋後,湖水從石竇瀉落,其聲如雷,數日,湖水涸大半。湖心之石,殆即地理家所謂崩洪過渡者也。過湖正南起,為歷山,其關山東路一支。環湖東濱南與歷東之山相接。故湖水雖大不能西溢。山中有歷山村,附近有諸馮村,有舜井,有娥皇女英臺。

明嘉靖十年《重修舜帝廟記》碑載:

泗邑東南七十里有歷山,乃故聖君大舜耕稼之地也。

元代《舜帝廟碑》載:

出泗水縣渚,溯朝陽而行,八十里之遙,有山曰歷山,世傳為舜帝所耕之地,其旁九男之涪,二女之臺,遺蹟者甚多,山之東有祠,有石刻金大安元年重修也。

又有明碑記:

泗邑東去封內七十里,有歷山,山之左有民舍千餘家,自古為集。村依山名焉,為先帝大舜耕、陶、漁之處也。

上述所記地名,與舜帝所涉地名無不一一相附,若非舜生之地,豈能如此巧合哉!

第四,有關舜“作什器於壽丘”,史書多有記載,因前文多有列舉,故此不作鋪陳。壽丘在曲阜,即黃帝所生之地。至於“陶河濱”,可見《韓非子》:

東夷之陶苦窳,舜往陶焉,期年而器牢。

可知“河濱”亦在東夷。又泗水有桃邑,古稱陶墟或桃墟。《左傳·襄公十七年》載:“齊國伐我北鄙圍桃。”杜預注:“魯國卞縣有桃虛。”《水經注》曰:“泗水出卞縣故城東南,桃虛西北。”桃、姚二字相通,故知桃虛亦為姚虛。又桃、陶音同,故疑桃邑為舜“陶河濱”之處。又泗水有柘溝,柘溝製陶業歷史悠久,已有4000多年的歷史,素有“陶鄉”之稱,文物部門考證,此處早在5000年前已形成聚村,有大汶口文化遺址為證。亦疑此地為舜所“陶”之處。

第五,有關舜生於泗水之說,歷史上多有考證,但因應劭、鄭玄、皇甫謐等上代儒家之言,其影響甚大,加之孔安國、司馬貞、張守節等唐代學者及宋裴駰等人附合其說,正史亦以其為宗,逐為正說。故區區一泗水小縣為多人所不知。其考證文碑未能引起世人重視。已故考古、歷史學家王獻唐先生於20世紀30年代曾親臨泗水、曲阜、鄒城一代考察,並著有《炎皇氏族文化考》一書。該書對有關記載上古三皇、五帝等史蹟的文獻資料作了詳盡的考辨,溯本清源,考析源流,雖然有些觀點並非沒有商榷的餘地,但其資料之充分,論證之紮實,確實表現出了一代學人之大家風範。書中列八證以證伏羲、帝舜源於泗水。

山東省圖書館藏有泗水王子襄先生手抄本《泗志鉤沉》一書,分《山川考》和《泗水疆域沿革考》兩部分,詳細論述了泗水境內的皇古遺蹤,頗有參考價值。此書未正式出版,據本書中眉部附言記“吾師王子襄先生嘗手書此銘,付邑人王文樓君選石鐫諸良常山之麓,迄今未果。予嘗借錄一通,惜不在手下耳”。落款為“源附識”。由此可見,《泗志鉤沉》為手抄孤本之書,因此,此書亦不為多知。

元、明時期,泗水多有碑刻記之,其中亦不乏其考,現附錄一二,以徵其事。

《帝舜歷山辨》(明·賀逢吉):

按舜耕歷山記載不一。《山東通志》博綜審核,一以為在濮州,一以為在翼州河東,一以為在齊地。而卒以濮州為正,並無一語及泗。惟祠內載有舜皇廟雲。夫三者之說,或取諸應劭,或取諸鄭玄,或取諸皇甫謐。而竟未聞以孟子之說為正者。盂子不云乎:“舜生於諸馮,遷於負夏,東夷之人也。”又云:“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無非取諸人者。”朱子解日:“耕於歷山,陶於河濱,漁於雷澤。”今考本縣歷山之東,有費縣諸馮村,是舜所生處也,兗州古瑕邱,即負夏地,是所遷處也,歷山沃饒是所耕處也;泗河之濱有上澗柘溝,稱為名陶,是所陶處地也,歷山東北,匯為巨湖,每遇盛夏,瀰漫無涯,霜降水涸,聲震原野,是所漁之處也。以是地而質諸孟子之言,若合符節矣。於今歷山有帝舜廟及娥皇女英二臺。雖未詳所始,而宋金元三朝有重修碑記,稱帝裡雲。詩曰:“維嶽降神,生甫及甲。”我泗山川,故稱奇異,有帝舜遺蹟在在可稽,獨奈何不辯?且孟子即曰:“舜,東夷之人也。”又曰:“舜之居深山之中。”冀州河東,姑置無論,既濮州、濟南,孰有在吾泗之東者?濮州、濟南之山,孰有深於吾泗者?草茅管窺必以舜為泗人無疑。敢冒論之,以俟考古君子或於鄙言有取焉。

《歷山考》(明·尤應魯):

餘按山東通志及府志,歷山凡三見。而泗不與焉。一在冀州,一在濟南,一在濮州。據二志所參定,皆謂歷山在濮州。蓋本於《援神契》:“舜生姚虛”。應劭:“姚虛與雷澤相近”之言也。姚墟在濮,與歷山、雷澤、河濱、負夏相望。故謂舜之耕歷在濮。而談濟南、翼州者皆退矣。第於吾泗亦未之深考焉。夫舜生於諸馮,而今曰舜生姚墟,蓋謂諸馮之姚墟也。語見本府帝跡志,其說是矣。今濮州亦有諸馮乎?餘考費縣有諸馮村,離泗十里。而《水經》雲:魯國卞縣東南有姚墟,世謂之陶虛,井曰舜井。墟東有漏澤方十五里,滌水泓渟凡三。大澤西際有阜,俗謂之媯亭山(見《天中志》)。由此觀之,則泗固亦有姚虛矣。孟氏曰:“舜之居深山之中。”餘觀濮州多澤國,深山二宇,恐濮與泗自當有辯。雷澤在歷山之北,雖非禹貢之雷夏既澤,而湖面方十五里,秋冬水涸,響聲若雷,名固不虛。再讀唐人過河濱賦雲:“步出城西門,徘徊見河濱。當其側陋時,河水清且潾。至化無苦窳,宇宙將陶甄。”則泗河之濱良舜所陶處也。水經又云:負夏即瑕邱,為今兗州府城。則負夏固濮、泗共之矣。故舜廟、舜井、媯亭山、娥皇女英臺,皆在泗,歷山遺蹟尚在。自宋而金而元俱有遺碑,稱帝裡雲。餘登歷山謁帝舜廟,詢之老成人,鹹謂此廟十里之內,蝗蝻不入境,冰雹不降災,儻所謂聖蹟是耶非耶?再考府志所述《水經》“魯國卞縣東南有桃虛”,與《天中志》所載,水經姚墟,姚挑不同,以寓意度之,桃與陶音相類,陶與姚,音相類。訛以傳訛,所從來舊矣。則以桃墟即為姚虛,亦未為牽合附會之說也。而況《天中志》又保證之。因並述之以備參考。

無可置疑,上述五款足以證明濟寧泗水是舜部落的發跡之地。

至於曹濮之地,亦有舜帝的遺蹟多處,而史書多以此地為舜帝之都,這與泗水為舜故地是否矛盾?不矛盾,恰恰證明了舜帝或舜部落遷徙的歷史事實。

首先,自炎、黃、蚩尤逐鹿中原以後,魯中南、魯西南即以濟寧為中心的父系氏族部落沿魯西南之地向中原方向遷徙。先是顓頊遷都濮州,顓頊自曲阜遷徙濮州之事,散見於多種文獻記載,緊接著是帝堯遷徙陶丘,儘管文獻對帝堯遷徙之事記載較少,由前文足可徵之。然後是舜帝遷往曹濮,可以斷言,舜帝部落在曹濮地域活動時間較長。在堯舜遷徙以後,將原地的山名、澤名、地名等亦帶到曹濮之地,逐有歷山、雷澤、姚虛、舜井等遺址遺蹟。以後,其後裔不斷外遷,並在各地發展,為追憶其故鄉,遂將當地之山稱歷山,當地之淵稱雷澤,等等,有山無澤之地,則選其近者稱雷澤,有澤無山之地,則選其近者為歷山。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不可能把所有的地名都帶走,故而到漢代考證時,因孟子所言與其考證相去甚遠,故而不提。如將孟子語及漢人所追之地名括在一起,則不攻自破。唯我濟寧兼有之,列諸馮、姚虛、雷澤、河濱、壽丘、負夏、歷山、舜井、舜廟、娥黃女英臺等為一地者,孰與我濟寧比?唯孟子言舜“卒於鳴條”不在濟寧之域,加之曹濮舜帝之跡,豈不恰好證明了帝舜遷徙之事實。其次,考古發掘資料的日益豐富,越來越多地證明了自大汶口文化中期以後,大汶口文化區域率先進入父系氏族社會,並以相當快的速度向外輻射,到龍山文化時期,山東及河南東部、蘇北、淮北、冀南等地已形成很穩定且文化內涵相統一的海岱文化區域,這都充分證明了魯中南父系氏族向中原遷徙的客觀事實。


選自《始祖文化濟寧探源》彭慶濤 彭求實 著

編輯:張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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