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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初見時，天有陰雨，我站在客棧門口張望，迎面侵來一襲寒意，我抱抱肩，只盼著送畫的掌櫃能快點來，好與父親迴轉懷德。
遠處行來一少年，白衣素服，眉宇清秀，約莫小我兩歲。
我暗想，這是誰家的公子哥，漫步雨中，神態自若，心中有了三分好感。
他走到我前面，微微行禮，溫和地說，你好，我是張學良，初次見面。
我回禮，雲裡霧裡，琢磨著素未謀面，這少年何來這般客氣，回身望望父親，似明白了一些端倪。
我側過一旁，引他進屋，天還下著雨，我自也是怕他著了涼，可是沒想到，這一面以後，他這一生都叫我心疼。
02
那一年，我18歲，他15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成了他的妻子。
他叫我大姐，可是我不能沒了規矩，在這盤踞一方的帥府裡，我須處處小心，雖不似深宮內苑，但也知公公的秉性。
總歸是個梟雄人物，我與我父，且要倚著才好。
算命的瞎子說我是鳳命，如今看來，只是誆言。漢卿（學良字）年少，自是輕狂，我知他不喜我，不過是懼父之威罷了，但是沒關係，我相信，時間能改變一個人。
過門之後，我學著操持家務，打理府內瑣碎，也把從父親那裡學來的經商之道，著於府內用度上，卻未曾想有奇效。
大帥對我青睞有加，漢卿雖頑皮，卻也開始漸漸依附於我，並且，我無意間發現自己已有身孕，終於有了家的感覺。
次年，長女閭瑛出生，漢卿初為人父，甚是歡喜，性子裡多了幾分成熟。
可就在我徜徉喜悅與幸福之時，發現他用情難專，長流連於酒色之地，我心中不忿，卻也明白，他是京城四少，民國四美男之一，要把他拘在我的世界裡，談何容易。
他正年少，意氣風發，又有權勢在手，可指點天下。
攤上這樣一個夫君，喜憂參半，而我能做的，只有忍。
幸得漢卿不是寡情的人，他知我心中有齟齬，遂某次藉著酒勁，躺在我懷裡說，大姐，你是賢妻，我配不上你，但我會永遠護著你。
他這土渣渣的情話，說得我眼圈泛紅，能怎麼辦，看著他那日漸稜角的臉龐，心中只有愛意。
恨不起來。
03
時光如驚鴻照影，一晃就是十年。
時局動盪，張家亦是天翻地覆，大帥難逝，漢卿拒向日本人低頭，家仇國恨，讓他成熟，也讓他變得倨傲。
大權在握，英姿勃發，我怕他走錯步，處處維護著他。
他父去世以後，漢卿更加信我，因為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但是我明白，他對我的愛，更像是一種親情。
我終究不是他心裡，最愛的那個女人。
1927年，漢卿遇見了他的心中最美，趙綺霞趙四小姐，一時間，報紙上都是關於他們的新聞。
英雄美人，大概，他終於了了心願，這一世，他也不枉成為一個傳奇。
但漢卿你可知，我當時的心有多痛，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把自己的愛分割出去。
我雖大度，亦有傳言中的鳳命，可我依舊還是個凡女子，脫不了這塵俗。
04
事發以後，你和趙四小姐紛紛來求我，我並非於心不忍，只是愛你有加，所以，我收留了她，並以姐妹相稱。
內憂外患，你重權在身，這個小家，我還是要替你顧的。
不為別，就為我病重之時，你說了一句：我太太現在病得這麼重，你們讓我再娶，是想逼死她嗎？
從那一刻起，我心中的就已經有了答案，只有有我于鳳至在一天，就盡最大能力，護你一天周全。
世人都言我傻，那就傻吧，西安事變以後，我陪漢卿顛沛流離了1000多個日夜，輾轉多地，未曾動過一點離棄的念頭。
只恨我身體不爭氣，亦或是蒼天所妒，我赴美治病，未曾想，這一別竟是永遠。
遠在異鄉，時而還能憶起初遇的那家客棧，你一襲白衣，髮間有溼漉漉的潮氣，行在雨中，不急不緩，那時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命中人，曲中意。
這一世，風雨坎坷，面對愛情，面對婚姻，我雖有憾，卻從無悔。行將就木時，我亦可以坦然地說一句，漢卿，我對得起你。
此生，我沒有負你，你亦尊敬我，始終當我是那個處處維護你的大姐，若有來世，我晚三年再出生，與你青梅竹馬，我們再續前緣。可好？
對不起，我先走了，這人間我看得夠多了，生生死死好幾回，知足了。
- END -
作者|楓小以 #遇見愛，遇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