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特約作者張茹雅
來源 | 新10億商業參考
（ID：xsy-shangyecankao）
頭圖 | 百度百科
李學凌最終還是賣了YY。
10月26日，傳聞已久的百度收購YY事件，又有了新進展。或將在11月初官宣，收購價敲定30-40億美金。
李學凌所創立的歡聚時代，此次僅出售國內業務。前有虎牙賣身騰訊，後又將YY賣給百度，歡聚時代國內業務徹底清盤。
或許李學凌意欲輕裝上陣，借僅剩的BIGO 與TikTok、Facebook搶食海外短視頻市場。
未到終局，焉知生死。他曾有兩次機會出售YY，最後都拒絕了。從2018年YY增長乏力開始，從去年3月收購BIGO開始，李學凌學會放下，走下國內娛樂直播牌桌。
01
增長乏力後，YY嫁百度
10月23日，外界傳聞百度即將收購YY直播。到了26日，傳聞再次發酵，新消息稱雙方談判已經完成，或將在11月初官宣，收購價在30億至40億美元間。
據瞭解，百度此次收購歡聚集團旗下YY娛樂直播平臺業務，也就是其國內業務，海外的BIGO依舊由其自主經營。
觀察歡聚集團這幾年的發展，發現賣掉YY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歡聚集團作為曾經國內直播領域頭狼之一，是千播大戰最後為數不多的倖存者，曾左持虎牙，右擁YY直播，傲立於國內直播市場。
2016年到2017年，是歡聚再好不過的兩年。依靠YY直播和虎牙，歡聚集團月活步步高昇，2017年末達到7650萬，同比增長36.6%。歡聚的營收也充滿活力，2017年Q3和Q4營收同比增長48%和45%。公司股價更是爭氣，2018年1月股價直衝140美元以上。
商業世界瞬息萬變，回顧直播行業15年來，直播行業經歷過四次潮流。從2005年的秀場直播，到2014年的遊戲直播，再是2017年的短視頻直播，至如今的電商直播，商業洪流從未停歇。
直播風口遇冷，短視頻後來者居上。快手和抖音迅速成長為新晉流量巨頭，搶奪大量用戶時間之餘，國內用戶幾乎忘了YY，這個曾經陪伴他們打發無聊時間的軟件。
矇眼狂奔的歡聚，被破了一盆冷水，它被擠壓的，喘不過氣來。
慢慢的，YY的身影在娛樂直播世界中，身影愈發模糊。2018年，YY直播月活和付費用戶增速緩慢，2019年Q4，該公司直播付費直播用戶增速跌破兩位數。
2020年Q1，付費用戶同比下滑3.6%至400萬。相比之下，虎牙付費用戶總數同比增長13.0%至610萬。
準確的講，從2018年起，YY直播就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不過，它最初並沒有認輸。
YY嘗試過直播文玩類帶貨，最後渺無音訊；入局短視頻，卻沒有追上快手、抖音的步伐；佈局過在線教育，匆匆收場；2017年投資探探D輪7000萬美元融資，不到一年卻轉手給了陌陌。
也許從2018年，YY業績增長乏力之時，似乎敗局已定。後來的掙扎，也只是掙扎。
歡聚集團的另一拳頭產品虎牙，起步於2014年11月的虎牙直播，2018年5月登陸紐交所，成為國內第一家上市遊戲直播公司。
成也遊戲，敗也遊戲。在互聯網世界，遊戲直播平臺天生被遊戲公司牽制，發展離不開版權、賽事等方面的合作。遊戲基因註定虎牙，只能活在騰訊陰影下。
2011年6月某一天，李學凌發微博稱“騰訊剛剛停掉了跟YY的所有合作，就召開了開放平臺大會，說什麼合作共贏。真是可笑。”
公眾歷來對大公司挑戰者保有興趣，大家藉此認識了李學凌，這個由媒體人轉型創業的胖子。而9年前，李學凌與騰訊間的較量，更像是創業者與大公司間的挑戰。
從故事後來走向看，草莽英雄還是輸了。2018年3月，虎牙拿到騰訊約4.6億美元B輪投資，還預定了虎牙未來兩年的額外股份購買權。今年4月，虎牙被騰訊收編，這意味著與鬥魚多年的消耗戰，畫上句號。
歡聚集團在國內市場處境，早已舉步維艱。曾經憑藉YY、虎牙、BIGO三足鼎立；國內敗走麥城，欲憑BIGO進攻海外市場。
帶歡聚殺進海外市場，究竟是李學凌在國內市場逼上梁山之舉，還是多年夙願？
02
“巴頓將軍”海外再戰
李學凌曾說自己像“巴頓將軍”。他帶著歡聚在娛樂直播戰場所向披靡，如推土機般直驅而過。
國內市場步步失守，李學凌轉而謀劃海外市場。2019年6月，YY投資2.72億美元參與BIGO的D輪融資，在此之前，YY也已經持有其部分股權。
2019年3月5日，YY出資14.5億美元收購了BIGO餘下的68.3%股權，這家起步於2014年的新加坡公司，當時整體估值達到21.2億元。
自入股BIGO，歡聚便同時推出的“補刀小視頻”和“Likee短視頻”，而Likee即為BIGO旗下產品之一。
半年後，前者折戟，後者卻活下來。後來的數據顯示，Likee在2019年Q3月活突破1億，短視頻也成為歡聚重點戰略方向。
即便如此，前有TikTok，後有快手、Facebook，Likee活得並不輕鬆。
除了Likee，BIGO旗下還包括直播產品Bigo Live、遊戲平臺Hago和即時通訊產品IMO等。其中，BIGO Live是BIGO最早的產品。
從2016年開始，BIGO Live迅速成長，如今已是海外最大娛樂直播平臺。據歡聚介紹，BIGO 2018年全年收入超6億美金，其核心團隊來自YY，卻又針對海外不同國家用戶、文化、監管等因素做了很多調整。
目前，BIGO Live的iOS版本月活2940萬，已登上98個國家和地區的社交應用下載前十。“在直播領域，歡聚在全球看不到任何對手”。李學凌曾在今年5月份的財報電話會議中這樣評價。
數據可以說明一切。2020年第二季度，歡聚全球月活達到4.6億，其中海外用戶比重91%。業務持重方面，歡聚二季度直播收入56.1億元，BIGO直播收入佔了一半。
此時，歡聚真正的主戰場，已不用再回答。
“李學凌是唯一一個敢拿出20億美元跟頭條爭一爭的人。” 崑崙萬維創始人周亞輝曾講。美國是短視頻最貴也最有價值的市場，沒有幾十億美金，短視頻難出海。
此時賣掉YY，將鉅款輸血Likee，歡聚將更有底氣押注海外市場。
03
“各色”李學凌，放棄戰鬥？
1993年夏天，20歲的李學凌考入人大哲學系。
弱冠之年的李學凌顯然對黑格爾、尼采、康德沒太大興趣，每天泡在信息管理系機房裡，用自己哲學系優勢，每天“永恆與輪迴”、“悲劇理論”的，在雅虎聊天室撩妹。
除了花功夫學習編程語言，李學凌的大學故事聞之甚少。
人大哲學系四年畢業後，他便去了《中國青年報》，成了一名執筆為戈的IT記者。
1997年到2002年的李學凌，還不到30歲。他採訪了許多改變中國的IT界人物。尚未起勢的大佬們，正踽踽獨行。
夢想未照進現實時，丁磊還在寧波電信局上班，馬雲剛賣掉中國黃頁，李彥宏還在美國讀書，馬化騰還是深圳一個打工仔，成天泡BBS論壇打發時間。
陳一舟、馬雲、周鴻禕、雷軍、張朝陽都是那時互聯網時代主角，他們在當時和後來的歲月裡，都和李學凌產生過數不清的瓜葛。
IT記者很多，可李學凌堪稱互聯網文人逆襲典範。
李學凌做記者那會，就不一樣。雷軍還是金山副總裁時，發現一個叫李學凌的中青報記者從不拿車馬費。“這個人怎麼這麼各色（與眾不同）？”
雷軍專程邀請他來做採訪，李學凌一開口就批評金山的WPS如何如何不好。還有其所著的“凌三篇”——《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搜狐》《告訴你一個真實的網易》《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新浪》，敢寫敢說的凌厲作風，李學凌晉為“京城四大IT名記”之一。
某種程度上，正是李學凌特立獨行且不安分的性格，成就了他。
2002年到2005年，這段時間李學凌還在搜狐、網易等多家互聯網媒體輾轉，最後皆因各種原因離開。
離開網易的那個夏天，李學凌拿了雷軍給的100萬美元天使投資，在廣州駿景花園小區註冊華多科技，也就是歡聚時代（多玩YY）。
這標誌著，李學凌文人時代終結，互聯網江湖又迎來一位戰士。
轉眼間，李學凌創業三年了。廣州2008年的春天炎熱無比，那年的他，卻沒有感到任何溫暖。
他在網易的老同事、多玩遊戲總經理張雲帆帶著10名骨幹員工集體離職，北上北京創立了一家和多玩同性質的公司，取名“178遊戲網”。
彼時，YY語音正在測試。核心團隊驟然離去，李學凌備受打擊。他通宵打遊戲，試圖逃避令人窒息的壓力，未曾想，每個夜晚更加漫長。
經此一役，李學凌變了。他先把歡聚時代業務分為三個獨立事業部：內容資訊、遊戲運營和YY客戶端。作為公司創始人和CEO的李學凌的主管項目從多玩變為YY語音，他告訴多玩遊戲資訊主管：“以後不要向我彙報。你愛向誰彙報向誰彙報。”
他從公司60多名技術人員中抽調了十名做YY研發。那時的YY語音超過70%用戶來自非遊戲領域，李學凌堅信，自己有機會借YY語音靈魂附體，以語言溝通方式超越Facebook。
反觀當下，歡聚集團狙擊海外，似乎與李學凌當年的志向不謀而合。他賭對了嗎？未到終局，勝負有未可知。
這家發跡於2005年的公司，從一開始便受到資本市場認可。
YY成立6年時，就拿到1.34億美元融資，其中不乏晨興資本、老虎證券等知名機構。第7年登陸納斯達克，上市首日報收11.31美元，IPO融資8190萬美元。
上市前，李學凌曾有兩次賣掉YY套大量現金的機會，卻拒絕了。從YY上市後斬獲的成績來看，或許能回答李學凌當年冒團隊之大不為拒絕收購，堅持經營YY的原因。
“我一定要把這個公司帶到別人的夢想未曾到達的地方。”拒絕收購，決意帶團隊砥礪前行那天，是李學凌創業以來第二次哭。上一次是團隊集體出走，YY即將推出時，又卡了，他崩潰了，摔了很多東西，大哭一場。
將YY賣給百度，破釜沉舟押注海外市場，不知道李學凌做了多少思想鬥爭，這次做決定是否像從前那樣糾結。
10月26日，百度收購YY的傳聞發酵，李學凌在朋友圈發了一段話：“以前專注於戰鬥，總想著贏。今後要專注於給別人提供價值，把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完成！”
今年以來，歡聚先後投資了跨境電商項目Shopline，和做社區生鮮電商的同城生活。外界對此猜測，47歲的李學凌意欲轉型做投資人。
外界眾說紛紜。新世紀二零年代，在疫情中開篇，商業世界正經歷最低落的頓挫。YY大勢已去之時，作為戰略制定者，李學凌決定接受挑戰，帶團隊到達別人夢想未曾到達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