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看看,小夥伴們在暑校的心情大放送!(一)

【說明】2020年中山大學歷史、考古與文明研究生暑期學校已於今年8月上、中午順利舉辦。下面摘選部分學員的學習筆記和心得。

南京農業大學 張志翔:

因為疫情防控要求,今年的研究生暑期學校是以雲端課堂的方式展開,雖然不能面對面與諸位名師和學員們交流,但是隔著冰冷的電子屏幕也能感受到老師們傾囊相授的真情和學員們飽滿的求知慾。充實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轉眼間,為期21天的學習之旅即將進入尾聲。回顧本次暑期學校內容,主要分為五個板塊:新石器革命與新石器文化;國家與文明起源:視角、方法與史料;中國青銅時代的歷史框架與精神世界;民以食為天;帝國邊疆與中外交流。近二十位專家學者的授課從不同的理論視角出發,與實證材料緊密結合,深入淺出地講解了許多學界前沿成果,令我收穫頗豐。

斯坦福大學的劉莉教授對新石器革命的動因有著獨到見解,劉老師從目前的考古學證據來推斷中國新石器文化的興起和擴散與釀酒同步;並認為小口鼓腹罐的流行與釀酒有關;又從櫱法釀酒和麴法釀酒入手,類比現代啤酒廠的錐形罐發酵法,推測仰韶文化的尖底瓶為酒器。在我以往的認知中,尖底瓶是汲水器的推測暫時未能從物理學角度站穩,或許尖底瓶應是作為祭祀禮器這一功能存在,囿於學識尚淺,我還未有完整的推論。劉莉教授的授課和答疑,使我豁然開朗,如果今後能夠發現一些佐證以證明尖底瓶豎著擺放在某一底座上固定使用,或許將進一步鞏固尖底瓶的“釀酒器”論。

中正大學的郭靜雲教授對中國上古史及先秦文化等相關問題著述豐富,靜雲老師在講述中國的青銅冶煉技術與青銅文明時,首先打破了中國青銅技術是由西方傳入的觀點,然後從礦物資源、陶窯技術和社會發展水平等方面闡釋長江中游地區(楚地)同時具備了多個優勢條件:豐富且易得的礦產資源、陶器製作技術先進、社會已經足夠發達和複雜足以供養工匠並形成對金屬器的需求,結合冶煉原理,推斷中國青銅技術是本土起源,是長江中游上古文明的貢獻。

南京農業大學的沈志忠教授以甲骨文的發現和釋讀研究為切入點重點講解了商代農業,王思明教授梳理了中國食物的變遷脈絡和影響因素,揭示了中國食物體系形成與發展與數千年文化多元交匯的聯繫。南京大學的劉興林教授從考古學角度講解先秦至漢代農田的演變,並指出新石器時代晚期是農田作畝的萌芽期,先秦時期的農田形態基本定型,漢代又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精進了畎畝法——代田法;農田形式的變化反映了耕作技術的發展。老師們的講座內容十分豐富,回味無窮。我不禁想到郭立新教授在暑期學校開幕式上的發言“如何做一個歷史偵探?”我想,歷史研究的魅力在於很多史實被時間長河掩埋,而我們可以跨越時空的阻隔去探尋,去揭示今人之未知的過去以啟示未來、展望未來。面對紛繁的史料,我們要學會甄別,“雙眼自將秋水洗,一生不受古人欺。”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龐婧雅:

收到中山大學“歷史、考古與文明”暑期學校邀請函的一刻,內心既激動又不安。中山大學人類學系名師雲集,威名遠揚,且擬邀主講人均為學界翹楚,有幸目睹名師風采,何其榮幸。但由於所學專業與考古學具有一定的距離,不知可否收穫較佳的學習效果。事實證明此為多慮,當所有課程結束後,我意識到暑校的確為自身專業學習,提供了耳目一新的思路與指引。

講座尚未開始,郭立新教授就提出,我們要做歷史的偵探而不是衛道士,任何理論、權威都該為事實讓路。應以“破案”為目的,將考古發掘材料作為基本線索,運用邏輯主線將其串聯,不帶任何偏見和預設盡力復原史實。此外,郭靜雲教授的數次講座幾乎打破我的認知,她對於中國新石器時代到青銅時代的考古學術成果,衝擊了頭腦中先入為主的理論,極具震撼性,將想象力與史實結合得恰到好處。她提出了“白紙法”、“自行不取名”和孤證不釋等方法,並強調一手史料的重要性。

授課過程中,各位老師的講解深刻啟發了我的思考。許永傑教授尚在身體恢復期,卻熱情飽滿地為我們講述了嫩江流域的史前漁獵生計方式,他以圖片形式展現了考古發掘中出土的眾多捕魚器具,將前人的研究成果與漁獵經濟現象穿插講解,得出在嫩江流域漁獵生計同樣可以發生新石器革命的結論。王思明教授講述了中國食物、農作物的發展變遷,劉興林教授為學員們講解了農田考古中的諸多問題;沈志忠老師所述甲骨文與商代農業的關係,以及黃建秋教授的磨製石器研究,劉莉教授提出的尖底瓶與酒麴釀造的聯繫,同樣引起了學員們的極大興趣,激發了大家的討論熱情。另外還有多位教授的講座,此處不一一列舉,都令我開拓了眼界與視野,學習到前輩們分析問題、解決問題,以及如何運用考古材料的一系列治學方法,可謂受益匪淺。

如欲成為一名合格的研究生,將來成為一名合格的研究者,當如郭立新教授所言,拿出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勇氣,終生不斷學習、掌握新知識。中大暑校為學員們的學習提供了平臺,為交流搭建了橋樑。因形勢所迫,本次暑期學校採取線上課程的形式,實屬遺憾,感謝中山大學老師、同學們的組織,日後若有機會,定到廣州與諸位“再”聚首。


歷史偵探的技藝

中國人民大學 王陽:

2020年7月29日至8月21日,中山大學2020年“歷史、考古與文明”研究生暑期學校如期舉行。從開班式、25場講座與3場研討課程中,我有特別多的收穫與感觸,在此進行回顧與分享。7月29日夜,郭立新教授以“如何做一個歷史偵探”為題,進行了開班演講。他提到,在這個每個人都可以說話的時代,要做到浪裡淘沙以“求真”,需要鍛鍊很多方面的能力。

通過參加本次暑期學校,我關注到了許多之前無視或者忽視,抑或想當然的東西。簡言之,如果我也能成為一名“歷史偵探”,我從本期暑校中學到了很多技藝。

首先是關於理論、概念與研究方法的認知。郭立新老師在開班式上講到:理論是為了啟發思考,代表的是一種視角和觀念,求真不是為了驗證理論;易建平老師在講座中展示了關於“文明”和“國家”等等學術研究中司空見慣的概念的具體分析,並指出我們經常使用的很多概念還需要分析斟酌其內涵;陳淳先生在講座中,同樣指出了我國學者普遍存在的概念不清、偏好經驗判斷、缺乏懷疑精神和文獻批評科學態度的問題。在學術研究過程中,概念明晰、方法明確合理、理論運用得當似乎是應有之義,然而實踐中,一些學術從業者缺少這樣的意識和自覺,其“傳統”也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繼續存在,理解他們“為什麼”會持有某種觀點,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新一代的歷史偵探,當然要有科學的意識,但也要對前人懷有“瞭解之同情”和“溫情與敬意”。如此,前人的研究不僅僅是提出一定的觀點,也成為了一種獨特的學術史料。其次是要努力破除先驗的觀念,繼續“讓材料牽著鼻子走”。郭靜雲老師的系列研究與講座,確確實實打破了很多我以往關於三代歷史的認知,很多內容尚未完全消化吸收。但總言之,她的治學方法、解題角度和求知慾驅動下的不斷學習研究,可以稱得上我輩之榜樣。聽到一種新奇的理論,大可不必下意識地維護自己已有之觀念,而是要去審視其材料使用、邏輯推理等方面是否合理。如是,則應該在理解的基礎上有自己之判斷。

此外,有很多具體的視角與研究方法,如黃建秋教授對磨製石器研究方法的講述、許永傑老師對民族考古學研究相關問題的分享、郭立新教授對類型學研究中碳十四年代的強調、劉興林教授對農田的考古學研究等,都提示我在日後從事相關工作時需要注意的一些內容。囿於篇幅與學力,難免有些泛泛而談,掛一漏萬。非常感謝所有老師、同學和工作人員的辛勤付出!

用歷史材料講故事——聽郭靜雲老師《藍色革命》有感

四川大學孟豪妹:

我曾經好奇為什麼那麼多歷史學家,人類學家孜孜不倦埋頭於文獻、田間,探索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直到兩週前我站在金沙博物館展覽大廳前看到“距今約3200年—2600年”這行字,忽然間心嚮往之。我們祖先的故事究竟是怎樣的。郭靜雲老師暑校的幾場講座讓我看到了史料建構的故事同樣迷人和浪漫。郭老師第一場講座《藍色革命:新石器革命的發生機制與指標問》在我腦海中構建了一個藍色的人類農業故事。我們的祖先在遠古時代茂密的森林裡與眾多猛獸為伍,勇猛但也戰戰兢兢。體力上的劣勢迫使祖先智力上特別發達。他們擁有了複雜的語言,各種現在看來簡陋但在當時能提高捕獲獵物幾率的工具。對了,還有不斷探索居住邊界的好奇心。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冰川期來臨,原來溫暖茂密的森林被白雪覆蓋。氣候變化迫使祖先向南遷徙。他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廣闊的大江湖泊,還有魚。魚兒時而跳出水面,時而成群急速遊過。祖先拿起笨拙的狩獵尖頭工具居然輕而易舉刺中了一隻。味道除了腥點,沒什麼其他的毛病。再說之前在森林裡獵殺的鹿啊羊啊哪個沒點特殊的味道呢。不用長途奔跑耗費體力,也不用埋藏陷阱,更不需要一群人合作吶喊恐嚇獵物,捉魚捉蝦捉蚌很快吸引祖先在水邊的巖洞定居下來。據說澧陽平原得天獨厚防禦水災的優勢很快被祖先相中,他們成群結隊在那裡定居。

食物保障和安全保障不僅允許祖先們再次快速繁衍後代,也允許他們吃飽後四處走走逛逛,第一次蹲下來觀察自己周圍的一切。他們發現有些水鳥和鴨子會啄食岸邊的植物果穗,也忍不住自己摘下來幾粒扔進嘴裡嚼嚼。畢竟能吃的東西怎麼都是好的。嚼著嚼著居然神奇得讓自己快樂起來。於是他們摘下更多得果穗,分享給部落裡的其他人做零食。大家紛紛讚歎,有人提議煮煮看會不會味道更好。

瞧瞧,我們的祖先和我們一樣,都這麼好奇。煮熟的過程中,果穗散發的氣味心曠神怡,而煮熟後的果穗讓水更加香甜醉人。祖先們開始尋覓更多這樣的果穗。後來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誰又發現一些果穗掉在地上發芽,一粒就能結出很多果穗。拍拍腦門,拿起以前捕獵的工具把一些乾燥的果穗揉碎後埋入土壤。就這樣農業逐漸誕生了。藍色革命帶來了定居,自此人開始與土地聯繫在一起,直到現在。


心處網中,身在網外:揭開歷史的隱喻之網

——關於討論課考古學歷史觀爭論的一些想法

上海師範大學 任志彤:

在最後一次的討論課上,同學們就考古學者處理史料,跨學科思考的一些問題產生了激烈的討論,我有一些想法,希望闡述出來,篇幅有限,想法也不夠成熟,請批評。

首先,考古學與傳統歷史學是不同的,傳統歷史學以元典為重,文獻為重,但近年來,文獻中心的缺陷逐漸顯露,歷史記述中必然夾雜著記述者的意見,雖有反應一些古代的實況,但做不到絕對客觀,並且還常常受意識形態左右篩選,歷史真相往往被文獻掩藏在作者的諸多隱喻,立場與目的之網之後(即先見所鑄,即是人先有的觀念,範疇,思維模式,總體體驗編織而成)。比如對正統的強調,對異端的否定都是不可忽視的影響歷史原真相的因素。
因而,分析文獻也需要敏感的意識到這一網的存在,要對史書報以謹慎的審視態度,細緻分析其產生的時代背景與作者的主觀立場,依照伽達摩爾的效果歷史觀,人的理解本身就是歷史,史書也是作者立足於當時的視界,面對前人已有的視界“視野融合”,忘情於對象的產物,而作為現“在”的歷史解釋者,我們理應對當時作者的立場,與當時已有的視界有所瞭解,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第一手的考古材料,這我想也是考古學的根基所在,是人文科學包容整合自然科學研究方法的重要成果,依照考古的事實,使得自身儘可能真實地投入到當時的歷史情境,像藝術欣賞一樣忘情其中,先心處網中(從裡面來進行理解“verstehung”),而身在網外,不陷入歷史相對主義與懷疑論,也不失去歷史的普遍客觀性根據。這樣我想我們才能揭開,明晰這一隱喻之網。

而針對於早已被傳說化的古史,業已成為一種歷史化的神話,蒙上了神秘神聖的面紗,產生了一種超越的,神史的光芒,此時文獻為主的歷史解讀方法就很難助於理解真史,因為就作者當時的視野而言,他們對於這些上古史實也是口耳相傳而來,甚至還夾雜著帝國意識形態的影響,上古史的記述成為了一種君王一統的治理術,這種記述由於作者的“不誠實”而產生了一些神話,經過歷史學家幾千年來的多次闡釋,早已被深信不疑,因而這些觀念也影響了現代學者的歷史研究,他們渴求尋找一個夏禹的都城,這成了他們的研究目標與動力,而二里頭背後的真實卻也往往被這一種“研究預設”而掩蓋。所以,作為考古學者,決計不可迷信於文獻,心在網內的同時,要身在網外,明確自己的當代歷史研究的闡釋立場與歷史價值觀。我們不僅需要考古幫助我們更全面地瞭解作者的立場與視野,同時更要倚靠他來打破文獻中心的歷史研究範式,重新觀察思考歷史,特別是涉及到上古史的範疇。

未來考古學還會有進一步的發展,相信到那時,學者們能對業已成為其視野的我們(前人)的研究,出土考古資料,以及最重要的史實報以這樣的方法論進行研究,相信歷史的迷網會逐漸顯露,而歷史研究也是無法窮盡的,歷史是一個意義開放的場域,子子孫孫無窮匱也,歷史就是這樣,像一顆種子,不斷生髮意義,生生不息,辯證進行下去的。

作為歷史學者,只要我們忘情於盡可能的歷史真實的場域中,恆久地賦予歷史意義,恆久的激活“現在”,恆久的進入所謂的“解釋學循環”,不論我們獲得何種體驗,都是有意義的。


打破與重建

南開大學 崔焱:

當我整理講座截圖和筆記時,我的腦海裡不住地想起這三週的點滴,一幕幕呼嘯而過,情景異常清晰。雖然受疫情影響,本期暑期學校只能在線上舉辦,但是講座的精彩程度更甚、同學們討論的熱情不減。知識的交流,思想的激盪,身在其中,我心滿意足。通過本科四年的學習,我得出了以下認識:當今學科精細化趨勢不可阻擋,但是對於我們——每一個研究者而言,萬不可侷限於一隅之地,每一門學科都是解決特定問題的方法而已,需融會貫通,方可得出精闢之見。目標在前,踏出的每一步都會帶領我走得更遠。

本期暑校的一場場講座不斷打破我的既有認知,並且重新塑造起更加宏觀、開闊、融合的學術觀念。其中,陳淳老師的《科學研究與文明探源》讓我茅塞頓開、豁然開朗。深入田野是考古學的必然要求與基礎工作。一位卓越的考古工作人員會擁有精湛的清理技術、畫圖技巧、修復技能,可是這些就足夠了嗎?如果想要達到考古學的崇高理想——“透物見人”,那麼理論引領是必不可少的工具。理論指導即所謂“學術意識”。從近年看,一方面,對基建考古工作學術前置,比如肥西三官廟、阜南迎水寺、鄭州商城祭祀遺存等發現;另一方面,發掘保護整體思路由單體大發現向有計劃、有目的的長期工作轉變,早期如二里頭、陶寺、石峁,新發現如棗樹林墓地、劉家窪遺址、八畝墩墓園等。除了舊認識的顛覆與新認識的吸收,我也對一些課題產生了興趣並寄希望於之後的學習能夠加以解決。一是文化交流方面的器物、技術傳播問題;二是戰國秦漢時期基層聚落問題。

我能夠在本期暑校中收穫頗豐,離不開中山大學及各院所老師們的鼎力支持,離不開中山大學社會學與人類學學院學長學姐們的辛勤工作,更離不開與全球各院校同學們的思想碰撞。對於“透物見人”這一考古學的崇高理想、我的畢生夢想,我願努力毋違。希望與朋友們再見於馬丁堂。


無解之初與無例之始

蘭州大學 王春悅:

今年夏季,在中山大學舉辦的“歷史、考古與文明”研究生暑期學校的幫助下,我得以體驗了一段穿越時空之旅:從嶺南的山林到絲綢之路的洞窟,從新石器時期長江中游的文化互動到歷史長河中中外糧食作物“版圖”的變化,從嫩江的民族誌到韋伯的國家學說,一堂堂課程連綴成一段令人目眩神迷的知識旅行。專家學者們的學養、經驗與耐心,更是讓人敬佩不已。嶺分南北,綺翠妙同天繪;林原莽莽,乾坤積玉難行。正是他們南北奔波的步履,帶我們踏上景緻百變的旅程。“夫經為解晦,當求無解之初;史為例拘,當求無例之始。”

在本次的暑期學校中,這樣追本溯源、體圓用神的歷史研究的魅力,呈現在我們眼前。在《藍色革命:新石器革命的發生機制與指標問題》一講中,郭靜雲老師由關於討論新石器革命角度的商榷切入,梳理了對自然環境惡化的反應、社會組織與精神文化自然演進這兩種主要分析新石器革命的內容、背景條件和動機的角度,並指出、分析其內在邏輯的矛盾。

對於前者而言,過程主義將新石器革命視為對生態環境壓力做出的系統性反應,認為馴化對發生跟某種形式的食物短缺,即人口數量臨時或局部的增加有關係,但這一理論無法有力回應環境惡化、食物類型減少的情形下,客觀上缺少廣譜革命所需要的多樣化食物來源的問題;同時也難以解釋廣譜化為什麼是在冰消期而非間冰期出現,且在地化的農業行為會限制遊動、狩獵的範圍,因此在缺乏期難以實現定居農業。而後者主要將新石器革命的發生緣由指向社會組織和精神文化發展,但無論是海登運用民族誌分析誇富宴與農業圈養的聯繫,或霍德指出社會關係複雜化的理論,都難以說明覆雜化的具體動機:遊獵人群即便擁有共同的精神文化背景,但出於各自的生產方式,其社會組織和結構並不相同。

正是在這樣的思慮之下,郭靜雲教授格外強調新石器革命需有重新定義與核心指標:新石器革命不等同於農業革命,亦不宜以農業為指標探討新石器革命的內涵。定居、磨製石器和陶器、農業等為代表的新型生活方式,未必成套出現,新石器開拓者們發明的新技術應是逐漸被其他族群不均衡的吸收。由此,經過對石制工具創新背後的意義、人與水界的分界的研究,郭靜雲教授講解了一個略顯因果關係相反的路徑,即人們栽培糧食是因為在此時早就通過其他途徑而獲得了半定居或全定居的條件,這決定人們離開山區,到淡水漫流區域邊上的寬闊草坪棲息,後逐漸的發現水稻等糧食作物;而陶器的出現也應該與水和捕獵水生動物有關,這同樣涉及食物廣譜化,正與藍色革命作為新石器化的指標相符合。

在這堂令人深感豁然開朗的課程上,最讓人難忘的正是這樣的研究角度,這反覆提醒我,歷史的研究與透視需要脫離經驗觀察,闡釋往往是結構性的而非歷史性的,這就不可避免的提供更簡化和化約的進化機制。郭靜雲教授在其他的課程上,也同樣傳達了這樣的精神,無論是在《什麼是歷史》中強調的“白紙法”,還是在《從先秦思想到正統的“經”》中詳細闡發字形的演變與“經化”的過程,也都給人以難忘的啟迪。

郭靜雲教授的課程又使我聯想起彼得·伯克曾經描述社會學與歷史學的對話說:“社會學家和歷史學家相互求全責備。不幸的是,他們都往往以一種相當粗陋的刻板印象看待彼此。即便時至今日,在有些歷史學家眼裡,社會學家仍然是用粗魯而抽象的行業黑話來陳述顯而易見的事情,毫無時空感,將個體生搬硬套塞入刻板範疇,最糟糕的是,還把所有這一切勾當說成是‘科學的’;而在社會學家這一邊,傳統的觀點是歷史學家屬於業餘而短視的事實輯錄者,缺乏體系方法或理論,其‘數據庫’之不精確,恰與他們在分析上的無能力相稱。”由新石器時期延伸去,或許正是需要我們從事實出發,進行白板上的詳盡分析,方能實現學科之間、史料與理論之間的融洽。

感謝郭靜雲老師和“歷史、考古與文明”研究生暑期學校,為我們提供了條分縷析、開拓視野的機會和旅程!


2020年暑期課程感想

井岡山大學,金芷穎:

在老師的推薦下,我決定報名參加中山大學 “歷史考古與文明” 研究生暑期學校,以期提高自己的學術修養,加強知識學習與交流。同時,我也很高興能被暑校錄取,讓自己在知識的海洋與廣泛的交流中得以成長。

暑期眾多講座中,令我印象深刻並且對我影響最大的講座是郭靜雲老師的《什麼是歷史》和陳淳老師的《科學研究與文明探源》。

首先我想談一談在《什麼是歷史》講座上的感想與收穫。在傳統的教育中,我們以往接受到的教育往往是在中國文明不變的假說下以一套固定的認識來研究歷史或是從某一理論的角度詮釋古社會的現象,亦或是從某個單一學科的角度來對某具體問題的研究。

在郭靜雲老師的講解下,我對這一認知又有了新的瞭解。郭老師言:“在研究上古史時,不要有大一統的觀念,放棄從今看古,放棄一切預先設置的認識及概念。採取白紙法,自行不取名,如只有一條材料,不宜詮釋它的方法和認知。”細細思考,受益匪淺。無論是在研究歷史或是看待某一件事上,人們往往基於前人的認識,來進行自己的思考。因此難以跳脫出前人的框架而新的思想的萌發與自己的想法。這樣的思考方式似乎的確很束縛人們的思維與創新,特別是研究者。在文化傳承上,郭老師也提出了採用“既得其母,又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歿 ”與多種材料與和學科方法的互補對照研究的方法。這裡我的理解是文化傳承是一脈相承的,要充分認識它的演化過程,不忽視任何一個變化。而學科之間不是孤立的, 要採用多種方法,全面的分析對照,從確定到可能的來闡述研究成果。

再者,陳淳老師的《科學研究與文明探源》講座也給了我很大啟發。老師談了科學方法的意義,科學方法三個方面,術語概念的重要性,關鍵概念的剖析以及有關夏代信史問題的論述這幾個大點。科學思維與方法,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通過這次講座,我係統的瞭解到如何以科學的方法來進行研究,以及如何處理理論的概念。科學方法主要有三個基本方面: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簡單來說,本體論即探索本身,認識論即如何瞭解研究對象,方法論即方法和技術。這三個方面缺一不可,相輔相成。而概念是思維的基本單位。通過深刻理解概念,才能更好的進行下一步的計劃。科學研究通過制定概念,然後參照研究對象來進行檢驗,以便更好的理解和解釋對象的本質。

總之很榮幸的參與這一次暑期培訓,十分感謝暑校專家們以及各工作人員。由衷祝願暑校越來越好,將知識海洋與精神盛宴帶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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