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顧筱笛
1
抽掉煙盒裡的最後一支菸，滿地的菸頭，周圍一片狼藉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我把煙盒隨手朝就近的草叢裡一扔，往嘴裡丟了一顆口香糖拿起公文包往自家公寓走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下班回家不再是一件讓我無比期待的事。即便我知道只要我一推開門秦遙會一如既往地從廚房裡滿面笑容地走出來。然後用圍裙擦擦手，順手接過我手中的公文包和外套以一種極其溫柔且賢惠地口吻說：“快去洗個臉，吃點兒水果，我再炒個菜，馬上就能開飯了。”
她靠近我的時候我能從她的頭髮，脖子，乃至全身聞到一股濃濃的油煙味。以前這個味道讓我覺得無比幸福，可在結婚將近十年的現在？一聞到這股味道，我的心裡就開始煩躁。
我坐到沙發上把電視裡切換到新聞頻道，這時球球乖巧的端來一杯水，用一股奶裡奶氣可愛至極的聲音說：“爸爸喝水。”
我接過水杯，在她的額頭上淡淡地親了一口，她今天紮了一個可愛的馬尾辮，藍色的髮帶紮在的她的馬尾辮上很是好看。
球球是在我和秦遙婚後第二年的時候出生的，今年七歲，讀小學二年級。球球長的很漂亮鄰居們從小就這麼誇她，眼睛大，嘴巴小，隨她媽，鼻子挺拔，隨我。
聽秦遙說學校裡甚至已經有小男生和她表白說將來要娶她。我笑著搖搖頭，頗有一些無奈和嘲笑的意味。曾幾何時我也對婚姻充滿憧憬，對能娶到秦遙這樣的女孩兒感到無比驕傲。
可直到後來我才真正理解以前人們常說的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
曾經無限嚮往的婚姻現在卻活生生變成了無形的枷鎖讓人無法掙脫，又像是一個永遠都不出去的漆黑隧道，潮溼，密閉，讓人壓抑地喘不過氣。
最讓我頭疼的是秦遙實在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妻子，她把我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每天早上起來都能吃到各種不同的充滿新意的早餐。西裝和襯衫也永遠都是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每天上班前，公文包和被擦的鋥亮的皮鞋都已經被安靜地放在門口。我的生活起居，有條不紊。這一切都是秦遙的功勞。讓我說不出任何怨言，卻也對生活失去了更多期待。
我不知道秦遙有沒有和我一樣產生過這樣的想法，她在我面前總是如此的完美，她平靜，善良，美麗，似乎每天照顧我的起居就是她最大的追求，看不出絲毫對於現狀的疲態。
也正是因為她的完美，我彷彿掉進了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裡，四周的水無孔不入灌進了我的眼睛，鼻子，耳朵，讓我喘不過氣又無力掙扎。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如此安逸的生活裡我會變的這麼煩躁，我極力地想要找到一個出口，一個能讓我喘一口氣，讓我心裡那一灘死水重新流動的出口，於是我遇見了方萌。
2
第一次見到方萌是三個月前。那是我第一次嘗試著開網約車接單。
而方萌是我開網約車接的第一筆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筆單。
她上了車眼神略帶奇特的打量了一下車裡的裝飾。報了一個地址後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手機上。
車開進了一條隧道，是一條大直線。在時明時暗的光影下，我忍不住通過後視鏡觀察起了坐在後排的方萌。她的外貌看上去充其量不到三十，她身材很好，估計平時有健身或者做瑜伽的習慣。她皮膚很白，是我所見過的人裡最白的一個，以至於透過後視鏡我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白皙的頸部皮膚下所呈現出來的淡青色的靜脈。
開出漫長的隧道。我收回了視線。拐了幾個彎，方萌讓我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了車。看著她要下車的身影，我突然有一種想要加她好友的衝動。
方萌倒先開了口：“帥哥加個好友吧。”
我愣了幾秒，然後點頭笑著衝她說好。那天開車回家的時候我刻意把駕駛座的窗開到最大，窗外迎面而來的風吹得我神清氣爽，那是一種久違了的感覺。上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二十五歲那年秦遙答應嫁給我的時候。
我幾乎是一路哼著歌開回的家。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一個掉進深井裡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繩子。從那天開始方萌在我的腦海裡再也揮之不去。
3
“想什麼呢？怎麼不動筷了？”秦遙的聲音傳來，把陷入回憶的我拉回了現實。
“啊，沒…沒有。”我慌張地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
秦遙看著我的舉動露出關心的神色：“你最近總是這樣，吃著吃著就出了神，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事兒啊？”
我被她的問題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搖頭招呼她趕緊吃飯。心裡卻在反覆揣測是不是自己露出了什麼馬腳。話說回來，最近的秦遙的確變的有些不一樣。平時工作時間極少和我聯繫的她最近隔三差五地就會問我幾點下班，什麼時候回家，感覺有點像是查崗。
4
再次見到方萌是離我們第一次見面兩週之後。那兩週裡我和方萌毫無聯繫，但她的樣子卻總是徘徊在我的腦海裡。而就在兩週後的某一天，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就把車開到了方萌的小區門口。
我在車裡點燃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心臟開始狂跳，這種感覺我已經快將近十年沒有感覺到了。彷彿是一個乳臭未乾，正值十幾歲青春期的少年和自己喜歡已久的女生表白後等著對方答覆的心情。
抽完一支菸稍稍平靜後我掏出手機給方萌發了一條微信：“我開車碰巧路過你家樓下，正好趕上飯點兒，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日料店，一個人吃沒什麼意思，有沒有興趣一起？”
這條短信刪刪減減最終發了出去。選日料是因為我翻了方萌的朋友圈知道她最喜歡吃的就是日料。微信發出去後，我又點了一支菸，然後閉著眼靠在椅背上，焦躁地抖著腿等著她的回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微信始終毫無動靜，我嘆了口氣發動了車子，就在我剛要踩下油門的時候微信來了：“不好意思。剛剛去洗澡了，你還在樓下嗎？”
我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坐姿簡短地回覆道：“還在，剛抽完一支菸。”
這次不到10秒她的微信就來了：“那你等我，馬上到。”
收到微信的那一刻，我激動地單手握拳，就好像是多年前參加校籃球比賽投進了一個壓哨三分，幫助球隊反敗為勝的感覺。
她臉上未施粉黛，白皙的皮膚，清純的五官以及清澈到不行的眼睛，讓我感覺她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學生。她自然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來：“今天我輪休，去練了會兒瑜伽剛到家洗個澡的功夫你就發消息了，抱歉，讓你久等了。”
在那一刻，一個想法突然衝進了我的腦子裡，我想和她談一場戀愛。
5
我和方萌的關係進展得順利且按部就班。雖然彼此沒有挑明，但她對我的邀約從不拒絕，我也能從她的眼神感受的到我們都渴望著愛情。
我們保持著學生時期戀愛的節奏。下班後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壓馬路。純情的就像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我們穿過整條南京路，在外灘上晃盪，吹著夜風，看著黃浦江對面熱鬧非凡的陸家嘴。
我們兩個人趴在江邊的圍欄上。她看著風景，我看著她。我努力保持鎮定，把視線轉向了前方然後不動聲色地牽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在夜風吹拂下有些涼，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我感受到她冰涼的手指貼在了我的手背上。她回握的力量不大卻足以讓我驚喜萬分。我轉頭看向她發現她也正咧著嘴眨巴著可愛的眼睛笑著看我。
6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我媽的時候，老太太氣的整個人都快暈過去了：“秦遙多好的媳婦兒，長的漂亮，又會操持家務，除了沒給你生個兒子外你有什麼可不滿意的？好端端地和她離什麼婚啊？！”
“日子過的沒意思了。”我不敢盯著她的眼睛，刻意移開了視線。
“沒意思就要離婚？那球球怎麼辦？你這是男人說的話嗎？要是沒意思就離婚，我和你爸都離婚好幾百回了！”說著她看了一眼坐在客廳裡看郭德綱相聲笑得停不下來的我爸。
老爺子被她盯的發毛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小聲嘟囔道：“這不是在說兒子的事兒呢嗎？你扯咱倆幹什麼？”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罵道：“看看看，一天到晚就知道看電視，兒子都要離婚了也不知道管一下，嫁給你這麼個沒用的男人我真是上輩子造的孽。”
老爺子憨憨地笑了笑說：“有你管就夠了。”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把視線轉回到了我的身上。我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說：“反正我就是要離婚。”
老太太嘆了口氣伸手拿起桌邊的茶壺想給自己空杯子裡倒點茶，我趕緊湊上去，接過茶壺替她倒茶，一邊倒一邊聽她說：“哎，既然你想離，媽也不攔著你。可你要是和秦遙離婚了，你工作怎麼辦？
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工作，收入，地位可都是秦遙她爸給你的。”結婚10年他厭倦妻子，可想想工資全靠岳父，他打消離婚念頭。（作品名：《出口》,作者：顧筱笛。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點擊屏幕右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看故事精彩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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