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作家的大連之行,為“薄薄的故鄉”而來

我的大連之行因春天裡的一個錯誤。著名演員、導演趙燕國彰告訴他的助理高強約我去長春為“東方映像”參加他們的《地久天長》的路演活動。說好了的21號到長春會面。

接到微信已經是18號,《地久天長》還沒看到,哈爾濱20號點映,21號去長春,去了肯定要為“東方映像”寫評論,這節奏需要神一樣的速度。

買了20號哈爾濱點映的票,與版畫家張朝陽老師、還有八市老鄉張旭升一起看了《地久天長》,看完電影,聊了很多,之後,我們各自回家散去。

第二天,坐上了去往長春的高鐵,誰知,火車快到長春,看到國彰助理的消息,因為東北暴雪,北京到長春的航班取消了。於是,我們繼續相約,奔向下一個目的地——大連。

3月21日下午五點多,我走出了大連高鐵站,抬頭望著大連的天空,那一瞬間,整個身心都沐浴在了春天裡。想起了來時風雪瀰漫的哈爾濱,春天來了,冬天居然還在,今年的哈爾濱也是一朵奇葩開在了春天裡。同是東北屬地,這裡過海卻是煙臺,再向南5、6個小時的車程,就是我的老家萊陽。那是我的祖籍地,尤其熱愛姥爺家和爺爺家之間那條寬闊奔流的五龍河。認真想一想,這裡距離老家太近。似乎聞到了海的氣息,同時也聞到了老家穀子湯(餃子湯)的味道,那是我童年的味道。

站在大連的街上,清清爽爽的城市,從從容容的路人,附近的高樓筆直佇立,望上一眼就知道比我們小區的高層要高很多,這麼高的樓層並不覺擋光,有一片可以仰望、可以放縱暢想的天空真的不錯。

但是,人是不能隨便暢想的,因為你暢想過頭,就沒有朋友啦,認真想一想,我打車來到了我們約定的酒店。

由於是我先到的酒店,於是我在大廳裡坐著等他們,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我看了趙燕國彰和他的助理阿強,還有王小帥,因為我覺得他和在網上看到的形象是一樣的。我沒有貿然上去打招呼,等他們進了電梯我才給阿強發了短信。阿強說,馬上下來接我。

很快的,我見到了阿強,他給了我房卡。當我刷卡進房間時,趙燕國彰也進來了,針對《地久天長》,他飾演的張新建的角色我們聊了一會兒。

我問他對這部影片有著怎樣的理解?

他說:“《地久天長》是一部和我的生命粘合到一起的一部作品,我所說的粘合,我即是一個演員,又是一個創作者,又是作品的一個細胞,很難從身體裡分離出去,就像長在身上一樣。”

他坐在了我對面的椅子上,問他對王小帥有著怎麼樣的評價?為什麼一直都在做平民電影,而且一直都沒有改變。

趙燕國彰說:“為什麼要改變,因為沒有比他做的更好,沒有人比他如此溫良。如此善意,那是一種心靈的書寫和一種心靈關注來進行的自己的藝術行為。”

我問他:“與過往的電影會有怎樣的改變”

趙燕國彰繼續聊道:“這次改變是非常宏大的,他運用了非常後現代的敘述方式,他的不給你任何空間,不給你任何跳度,上一場戲是在幾十年前,下一場戲是在幾十年後,不像以往的電影,有個閃回,有個緩場,給個思辨的機會。”

我說我非常喜歡王小帥導演的《薄薄的故鄉》,讀了他的這本書,我才去看了他的電影《青紅》。”

他說:“在柏林的首映的時候,我也是真的對王小帥導演刮目相看,因為,沒有人可以有如此的這種定力,能夠創作如此的電影,對於當代來說,有這樣的藝術價值,當代的電影藝術家中,還沒有一個人像小帥這樣的,真的有大的悲憫,豁大的情懷。面對現實,包括我,我也會妥協的,但是小帥是真的一直堅持這麼做的,我真的非常尊敬他。”

我說:“我們覺得你們無論個人關係,還是作品的合作關係,你們都是上天賜予的最好的組合。”

一個女作家的大連之行,為“薄薄的故鄉”而來

他立刻接了過去:“我們年齡相仿,還是一個星座的,這個都不足以論,只是說我們還保持著一份純真的。他在採訪裡面講,說他是特別的幸運,因為一直在生存的空間裡面,一直受到一種恩澤。我也一樣,因為在我的生命當中,所有人都對我那麼好,因為我們只接受別人的溫暖。

我們還未聊透,王小帥那邊來電話,出去吃飯。我以為就在下面餐廳簡單吃點,於是我沒有穿大衣就出門了。到了樓下,在趙燕國彰的介紹下,正式認識了小帥導演。

晚飯後,我回到酒店,準備了第二天的為東方映像準備的稿子,由於最初的稿子夾在《薄薄的故鄉》裡,不小心遺忘在了來時的大連的列車上,所以一切還是要重新開始的。

第二天下午,我因了“東方映像”採訪了著名導演王小帥和著名演員趙燕國彰。採訪很順利,因為都是經過精心準備的問題,問題也是沒有那麼刁鑽,只是以聊天的方式,追問了兩位藝術家的創作初衷,以及創作理念,還有創作過程中的逸聞趣事。

其實,認識趙燕國彰是在許多年前,從電影《正青春》就關注他,驚訝於那樣的一種勇敢的社會撫摸,感佩於他的思想的前衛,以及無所畏懼的文藝探索,所以,我在一篇評論裡說,他用了導演的思辨力幹了編劇的活,用編劇的想象力幹了導演的活。我們在趙湘傑老師的一次聚會上認識了趙燕國彰。那次聚會還有我們北大荒出來的北京師範大學畢業的利他姐姐,還有就是影視圈著名的魯爺,他剛剛出了一本新書《魯爺侃影視圈》之前也送了我一本。在那次聚會的飯桌上其實是非常有意思的,有一位女目標會員非常的崇拜老師趙湘傑,說他是自己心中的巴特,而且是抱著我說,非常的崇拜趙老師是她心中的巴特。於是,我做了一件事。第二天,我把這事說了出來,當時趙燕國彰也在,當那個女人朝著我們進來的時候,我們都樂瘋了。特別奇怪的是,趙燕國彰一點都沒有樂,我很奇怪,我問趙燕國彰,我說,我在老師那裡,我說了什麼,你難道沒有聽見嗎。他還是莫名奇妙,於是,我知道了,在趙燕國彰的世界,所有的與他無關事情,他是屏蔽的。而且是可以自動屏蔽的。從那時其他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後,我們有了更多的交往,其實,這一個北大荒作家和一個電影明星的交往,我也因了他的謙遜,低調,不張揚的性格而更加願意關注他。

高強是趙燕國彰的助理,很年輕,很乾練,人也長得的很精神。每一次我們的聯繫,他都是盡心盡力的,他的認真以及勤勉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個人是非常喜歡高強的,所以會在交流的時候,叫他阿強。他行事謹慎,也不張揚,總是給你一張很燦爛的笑臉。

王小帥,是因了許多年前在國彰老師推薦下的一本新書——《薄薄的故鄉》,由於我的北大荒經歷,與他的開發大三線的經歷比較相似,所以讀起他的《薄薄的故鄉》,會有一種親切感,以及久違了的屬於我們那個時代的氣息。由此,才開始去關注他的《青紅》《我11》

《闖入者》,以及一些相關於他的一些創作信息。所以,與小帥導演接觸,也是“東方映像”的第一次接觸。

此時,從王小帥導演的賓館回到自己的房間,此時眺望大連的城市景色,內心是很愉悅的。

大連是童年時的迷夢,第一次來大連,是和母親回老家,母親算計過從大連到煙臺要比從濟南到煙臺省去很多的路費。記得那時我們是沒有能力坐上有床鋪的船的,我坐在船艙的底部,所有人都是擠在一起的,一直到今天,我都回憶不起來,我們是怎樣睡覺的,我只是記得我們坐著時是聽得到水的聲音的。自己在很多的時候是想好好的生活的,但是,常常會回憶起那樣的船底的聲音。

雖然是海的航行,但是於父母來說,卻是極其快樂的。那時,母親排隊去買船票,我們是在港口可以看見大海的,有時,母親會謹慎的帶我們到附近港口的街上轉一轉,但是很快就會回來的,因為還怕父親著急。那時的大連給我的印象是一個不斷響著船舶離岸時鳴笛的港灣,港灣可以停靠很多的船隻。僅此而已。另外,在港口也是看到了很殘酷的刑事通報,比如:某某,犯殺人罪,被判處死刑,那時我記得還有一個女犯人的照片也是貼在我們等船的港口的牆上的。媽媽念給好奇的爸爸聽。

以後幾次來大連,坐船過海,到煙臺,就沒有了那樣的感受。彷彿是匆匆的過客,我們過去了,走了,這個世界,與我們是無關的,也是寧靜的,就彷彿是兩個人,我們相互凝望著,之後,我們轉身,我們平靜的告別,我們做了對方的過客,僅此而已。

由此,內心又悲涼了許多,然而,人終究是要尋點溫暖的,想起了童年時的一個好朋友,國珍,很多年沒有聯繫了,我有她的手機號和微信,我們曾經一起躺在被窩裡,談論著我們各自的未來。

那時,我找到了“他”,國珍感覺不行,感覺“他”有點靠不住,我說沒有問題,嫁了就是。

她找對象,一下子從北大荒嫁到了大連。我是堅決反對的,為什麼要跑那麼遠,那裡沒有多少我們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的,在家門口,有爸爸媽媽在,有哥哥在,獨自一人走那麼遠 真的不行的。她也不聽我的。她嫁了。

這麼多年,我們都經歷了很多,我們都被生活拋了出去,我們的經歷、遭遇,都不是對方的能夠知道的。站在這裡,看著她的電話號碼,真的想給她打個電話,看看她今天的樣子。記得好朋友何俊芳是哈飛的飛機技師,我來哈爾濱時,她是約我去她家吃飯的,我是謹慎的拒絕了的。她說妹妹何俊茹從美國回來啦,我還是拒絕了的。我總覺得,人家的生活,幾十年之後,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也許我們一點點小小的舉動,就觸碰了人家敏感的情愫,畢竟這麼多年我們真的就成為了熟悉的陌生人。

此時,真的有一種衝動想見國珍了,沉思之後,我還是謹慎的撥通了她的電話,接通之後,她知道了我在大連,她興奮的說,把地址發來,就可以,我發了地址,很快的,她走進了的酒店大廳,我們相擁在了一起。回到3518,她就自覺的打開了電視,我問她喜歡什麼劇,她說喜歡《都挺好》,她端坐在電視機前,很投入的看起了電視,我們沒有了更多的談話。晚上的時候,國彰發來短信,請我們去吃大連的大鍋燉,我告訴他們我不過去啦。

當我們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我們依舊聊著當年的人和事,她給我看了她的過往的照片,此時,我才知道,他在大連跟著丈夫,開了一個門店,這個門店結婚時就做,一直做到今天,於是,她在大連買了三處房子,自己一處,母親一處,兒子一處,而且兒子前幾年已經結婚,還給他們買了汽車。

我說,事實證明,你是對的,你比我有眼光,敢出來闖一闖。此時,我的心底裡是一陣的酸楚,然而,我在那一瞬間咽回去了。

她說我沒有變,還是那麼不安分,說我本來就是個不安分的人。我在心底裡覺得,你國珍是最不安分的,因為你是首先離開北大荒的,而且奮鬥在大連的,而我一直一直是堅守在北大荒的,怎麼會是我不安分。我真的想說,我最起碼沒有離開北大荒,而你是離開了的,真正的不安分是你呀。後來認真的想一想,也許在人家的眼裡,自己就是這樣的,為什麼要申辯呢,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申辯的權利和機會的,而且,活的自我一點,也許會更加舒服一點。

第二天,我們分手,她回到了她的那個門店裡去了,我也在前一晚告別了趙燕國彰和王小帥,我坐上了回哈爾濱的高鐵,三個半小時之後,我到家了。

這趟旅程雖然因一個錯誤發生,卻是一個美麗的錯誤。未來也必將化到歲月的長河裡,她如一汪沉在湖底的圓月,站在湖岸,可以遇見最好的自己。因為那圓月始終在你的心的底裡,那是流浪者心底的圓月。


一個女作家的大連之行,為“薄薄的故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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