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佩榮:每個人都必須自己決定人生中的“那幾本書”,怎樣選擇?

許多年前,當我還在美國唸書的時候,每逢週六下午必逛書店。

我最愛流連其間的,是專賣舊書的幾家老店。

老店的主人像是古董商人,把舊書稍加整修,標上價格,就可以化腐朽為神奇。

其實,舊書只要尚未散開,就絕不是腐朽;並且,即使標了價格,也不至於使人望而卻步。

神奇的是,你發現這些書年代比自己還久,原先的讀者加過幾行眉批,而書中內容依然深富啟發性。

1 海外帶回的“嬌客”

我在耶魯大學四年之中,把方圓兩公里之內的舊書店都走遍了,其中的哲學書大都“跟”著我回到了中國臺灣,成為書架上的“嬌客”。

從《柏拉圖對話錄》到海德格爾的《存在與時間》,都成為我教學及研究時的參考資料。

我回國以來,研究重點轉到中國哲學,相關經典以及分門別類的資料更多,買了幾年之後就縮手了。

一方面因為書架容量有限,另一方面則是讀書的速度永遠趕不上買書的速度,若是買了書不念,又有什麼意義呢?

有一次搬家,工人看著我滿屋子的書,就隨手拿起一堆,有六七本,對我笑著說:“先生,我這一輩子能夠唸完這幾本書就不錯了。”

是的,能夠唸完並且念懂“這幾本書”,應該受益匪淺。

2 人生中的“這幾本書”

每一個人一生中,都必須自己決定“這幾本書”的書目。

我念書有三種情況:

一是為了教學、研究;二是為了寫作、演講;三是為了休閒。

若是為了教學與研究而唸書,則書本像是老師與同學,可供諮詢與問難。其中樂趣有限,除非有了“自成一家之言”的創見。

為了寫作與演講而唸書,效率較高,可以訓練自己的組織力與表達力。許多讀書會都要求參與者定期公開表述心得,這是消化書中精華的最佳途徑。

那麼,在休閒時,我念些什麼書呢?這也要視情況而定。

在美國唸書時,功課壓力極大,一有機會就唸勵志小品。當時所念皆為英文作品,既可增進語言能力,又可收對比啟發之功。

念多了這一類的書,我陸續寫成《成功人生》《自我期許》等書,也一度被許多朋友界定為勵志作家了。

稍後,我偏好心理學家的作品,尤其是榮格、馬斯洛、羅洛·梅、弗洛姆等人。

他們的立場介於兩大學派之間,既不屬於行為主義也不限於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學派。

譬如,榮格對符號、象徵、集體潛意識的研究,配合當代神話學的探討,使人眼界大開。

馬斯洛的人本心理學提出自我實現與自我超越的觀點,對現代人的啟發十分具體明確。

羅洛·梅的《創造的勇氣》雖是一本小書,卻是我多年且讀且思的良伴。

弗洛姆對現代心靈之剖析,既有理論架構又有深刻洞識,證明“開卷有益”並非虛語。

由此看來,我在休閒時所念的書,竟也產生不錯的學習效果了。


傅佩榮:每個人都必須自己決定人生中的“那幾本書”,怎樣選擇?


3 我的四季讀書法

我對唸書還有一套不太成熟的想法,就是可以配合不同季節來談讀書方法。

譬如,按照春、夏、秋、冬的季節,我在中西雙方各選四本書。

中國方面是:《論語》《莊子》《老子》《孟子》;

外國方面是:泰戈爾詩集、梭羅的《湖濱散記》、房龍的《寬容》、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為什麼中國方面選的是古代作品,而外國卻可以有近人作品呢?

答案或許是因為這兩者都有距離,一是時間,二是空間。

距離造成美感,可以使人“有興趣而沒有利害關係”。

唸書本來是為了求知或求真理,現在卻可以孕生美感,亦即造成心靈共鳴,可以突破時空侷限,感受“於我心有慼慼焉”。

而唸書又常有意外的驚喜。

一句貼切的話、一個生動的比喻、一則感人的故事、一套精密的論證,皆可以使一本書閃耀光彩,那種光彩來自作者與讀者之間的會心一笑。

對於唸書,相信每個人都各有心得;重要的是思考與選擇自己人生中的“這幾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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