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容易下山難,民國時東北土匪入夥與拔香頭的那些往事

東北的土匪被老百姓成為“鬍子”,大致緣起於清末民初之時,以搶劫官府和百姓為生,也曾有很多土匪綹子基於民族大義參加過抗日鬥爭。儘管土匪尊桃園三結義的關公為神,對外扯的大旗也號稱“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其實卻多是與官匪勾結,乾的是打家劫舍、禍害百姓的下作勾當。


上山容易下山難,民國時東北土匪入夥與拔香頭的那些往事

土匪的來源比較複雜,上山落草也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東北比較有名的土匪有張作霖、張樂山、李華堂、謝文東、羅明星等人,甚至連曾經打響江橋抗戰第一槍的馬占山也是土匪出身。清末民初時期的東北,由於政府無能,加上外來人口的大量進入,政府機構形同虛設。一時間,土匪多如牛毛。像張作霖、馬占山都是因為身在綠林,勢力太大,民國政府根本無力清剿。只好許以高官厚祿、招安了事。

舊時土匪拉隊伍的門檻很低,三幾個人便可以拉起杆子。土匪拉隊伍叫做“起局”。起局要有資本,通常說的是必須有快馬快槍,佔了險要的山頭,便有了當土匪的底子。如果沒有快馬快槍,便可以用紅布包了東西偽裝成槍炮的樣子,去搶大戶。民國時因為戰亂,東北的很多大戶都有自己的武裝,多半都會有花大洋買來的好馬快槍來保護自己。闖關東到東北的座山雕張樂山便是給大戶人家看家護院,後來勾結土匪劫了大戶的家產,做局底上山入夥做了二掌櫃的。後來大掌櫃的被打死,張樂山便成了霸凌一方的大土匪頭子。


上山容易下山難,民國時東北土匪入夥與拔香頭的那些往事

拉隊伍起局也有規矩可循,幾個人拉桿子以後要喝血酒,發毒誓,燒香拜山頭。土匪入夥拜的是十八羅漢和達摩老祖,當然也有不少人是拜關二爺的。土匪起局,大當家的通常都要起個報號。舊時土匪報號五花八門,史書上記載的有老北風、小白龍、駝龍、三江好、三江紅、一山紅等等,不勝枚舉。土匪拉桿子也有組織,一般來說大當家下面有師爺、炮頭、糧臺等四梁八柱。再有來人入夥,也有規矩。入夥在黑話裡叫做“掛柱”,分保人介紹和自己投靠兩種。初來上山落草的人,為了表示決心便要納投名狀。一般來說需要殺人壯膽,有了人命便不會輕易開小差。如果沒有殺人,劫了財物也可算數。像《水滸傳》裡豹子頭林沖上梁山入夥時,白衣秀士王倫要他下山納投名狀,便是這個道理。

入夥的人數無論多少都有儀式,只是有繁簡之分。入夥者在眾兄弟面前跪拜盟誓:“某某今日入夥,與眾兄弟同心。若生異心,天打五雷轟。不走漏風聲,不出賣兄弟。如為了盟誓,背叛了山寨,讓大當家的插了我。”此時,大當家的便會說:“都是一家人了,起來吧。”

接著便是新入夥者見各位兄弟,入夥者要先走到炮頭那裡,說:“聽大哥指點。”炮頭會說:“強中更有強中手,你的槍法還得練。每天早點起來,別踏被窩子,家裡也沒有吃奶的孩子。到你的卡子精靈點,有事要及時發號,大家的命都在你這裡了......”炮頭吩咐完後,入夥者接著走到糧臺前,糧臺對他說:“咱們在外面追風逐塵不容易。啃窩子(吃飯)時別挑肥揀瘦。聽說過老時候孔融讓梨的故事嗎?以後學著點。”

然後,入夥者還要走到水香處,聽水香說一些注意事項。等拜完了山寨裡的四梁八柱,領了職務、槍彈和衣被及洗漱用品等等,整個儀式才算是完事。

如果一次性入夥的人很多的話,大當家的便會吩咐灶上殺雞宰羊款待眾兄弟。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分煙土和大洋以犒勞有功者。舊時百姓生活困苦,許多人也是貪佔了土匪可以不勞而獲的便宜,才選擇上山入夥的。


上山容易下山難,民國時東北土匪入夥與拔香頭的那些往事

土匪上山落草難,如果想要退夥那就更加是難上加難了。

在土匪的眼裡,上山入夥便是兄弟,如果退夥便是失了忠義之心,這在土匪當中是相當忌諱的。東北土匪的黑話裡,退夥被稱為“疊拉”,也被稱為“拔香頭子。”如果想退夥的兄弟遇到了天大的難處或者家中出了大事想洗手不幹,則必須先稟告山寨的大當家的。大當家的也會派人下山去探聽消息,如果屬實且經過大掌櫃的允許,便可以舉行拔香儀式。


上山容易下山難,民國時東北土匪入夥與拔香頭的那些往事

拔香儀式一般選在每月農曆十五日左右,要在月朗星稀的夜裡。在山寨全夥的圍觀下,在院中插十九支香,共分五束,前三後四,左五右六,當中一。

退夥者跪在香前,口中誦道:

十八羅漢在四方,

大掌櫃的在中央,

流落山林百餘日,

多蒙眾兄來照看。

今日小弟要離去,

還望眾兄多寬容,

小弟回家養老孃,

還和眾兄命相連。

有窯有片弟來報,

有兵有警早掛線,

上有天來下有地,

弟和眾兄一線牽。

鐵馬別牙不開口,

鋼刀剜膽心不變,

小弟廢話有一句,

五雷擊頂不久全。

大哥吉星永高懸,

財源茂盛沒個完,

眾兄弟們保平安。

詩有十九句,香有十九根,說一句拔一根。如果兄弟們都開心,大掌櫃的便說:“兄弟你走吧,再回來吃飯。”糧櫃便會為退夥者送上些許錢銀和衣物,如果退夥者深受眾兄弟敬慕,大當家的還會送馬一批,助其還鄉。大家一團歡喜,好說好散。如果退夥者說的不好,不利索,加上這人平時在夥裡不招人待見的話,大當家的便會拍案而起,罵一句:‘你個不上道的,我插了你。’此時,早就環伺在周圍的土匪們便抽出刀來,大叫:“別叫他郵了(跑了)。”然後,大當家的把帽子摘下來,扣在桌子上,眾土匪上前對退夥者刀砍斧剁,亂刃分屍。因此民間流傳一句話:“掛柱容易,拔香頭子難。”

也正因為如此,入夥的土匪大都不敢拔香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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