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預示著新生命的降臨,令人欣喜。
遺憾的是,並非所有人都能為孕育一個生命做好心理與物質上的準備。因此,儘快確認懷孕的事實,讓過去的人們傷透了腦筋。
民間流傳著通過動物驗孕的辦法,比如利用兔子。
通過兔子驗孕,需要解剖才能檢查卵巢,因此每年有大量的兔子因此犧牲。
在第一根驗孕棒發明之前,過去的人們是否有一個準確、快速、便捷的驗孕方式呢?
遙遠的非洲大陸,傳來一陣蛙聲——
有。
壹
爪蟾驗孕,「準」過醫生
圖片來源:圖蟲創意
1927 年,一位名為霍格本的英國科學家移居到南非,在這裡遇到了他的「一生之友」:
非洲爪蟾
Xenopus laevis
這種生物數量豐富,且在實驗中操作便捷,因此深得霍格本的喜愛。
通過往非洲爪蟾體內注射多種激素,霍格本研究了一系列與激素相關的問題。
三年後的一個普通的日子,當霍格本把牛垂體(大腦中分泌激素的組織)的提取物注入非洲爪蟾體內時,發現一個意想不到的現象——
沒有經過交配的
爪蟾開始產卵了
圖片來源:圖蟲創意
那時,科學家已經瞭解孕婦尿液中,含有可以影響卵巢發育的激素。
因此他們設想,如果把尿液注射入非洲爪蟾體內,而且相應的激素可以刺激非洲爪蟾產卵,那麼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進行驗孕。
非洲爪蟾的命運,也由此被改寫。
在試驗中,他們發現當把孕婦的尿液注射入非洲爪蟾體內,它們會開始產卵;而作為對照組的爪蟾,不會自行產卵,除非處在交配的狀態中。
用爪蟾驗孕,這種聽起來略顯離譜的驗孕方式,是否可靠呢?
研究者對 150 只非洲爪蟾進行了注射,結果發現沒有出現一例假陽性結果,而漏報的情況也只有 3 例。
也就是說,利用爪蟾驗孕的準確度很高。甚至當經驗豐富的婦科專家與爪蟾同時判斷時,非洲爪蟾更勝一籌。
此後,爪蟾憑著獲取便利、操作便捷、準確率高的「驗孕技能」,走出了非洲。20 世紀 40~60 年代,數以萬計的爪蟾去向世界,被用於人類的驗孕活動。
直到後來科學家研究出可以直接檢測的方法,爪蟾的驗孕「職業生涯」才落下帷幕。
放大 20倍的非洲爪蟾的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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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參考論文
貳
蛙生成就:從非洲,到太空
霍格本安靜地做著開創性的工作,隨後他把部分非洲爪蟾帶回英國,與其他同事共同合作。
當驗孕逐漸離開爪蟾的生活,科學家又在爪蟾身上發現新的可能性。
它從非洲大陸上自由的爪蟾,變成了實驗中的「模式生物」。
模式生物是科學研究選定的物種,主要用來研究生命現象,從而揭示生命中的普遍規律。
爪蟾利於養殖、花費低廉,一次可產數百個胚胎,而個體較大的卵子和胚胎,又很容易進行顯微操作......
因此,它當仁不讓地成為「模式生物」的首選之一。
除了可以在實驗胚胎學研究中提供便利,20 世紀 70 年代中期,斯坦福大學的科恩,將非洲爪蟾核糖體蛋白基因,與質粒重組後導入大腸桿菌細胞中進行了表達。
基因工程在 1973 年正式問世,但之前僅在原核生物中被證明可行,科恩的實驗將真核生物的基因轉移到原核細胞,並且實現功能的表達,這一結果大大沖擊了人們對於生物種間界限的傳統認識。
在研究大腦運行和疾病機理方面,選擇適合的動物模型至關重要,而非洲爪蟾作為經典的脊椎動物模型,在研究神經環路構建、功能和神經疾病的分子機制中具備一定優勢。
然而,人類對爪蟾在內的蛙類研究,已不僅侷限於地球。
圖片來源:圖蟲創意
從 1959 年起,人類嘗試將各種蛙類送入太空,例如帶爪蟾進行太空旅行,從而研究胚胎在微重力環境中的發育情況。
自此,爪蟾實現了走出非洲,走向世界,飛上宇宙,走向「蛙生」巔峰。
目前,非洲爪蟾已經在發育生物學、細胞生物學、功能基因組學等方向發光發熱。
對於細胞全能性的研究,也將非洲爪蟾推向世人矚目的焦點。
全能性是單個細胞在特定條件下,具備發育成完整個體的潛能。比如,受精卵具備就全能性,而隨著細胞發育,全能性開始下降,但部分仍然保留。
科學家曾在植物和較低等動物上證實過這種細胞特性,但較高等動物是否也具備,一直眾說紛紜。
直到 1962 年,英國發育生物學家約翰·波特蘭·格登爵士( Sir John Bertrand Gurdon )使用非洲爪蟾,首次證明兩棲動物分化細胞仍保留全能性。
在爪蟾的「全力配合」下,約翰·波特蘭·格登爵士榮獲 2012 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叄
全球兩棲動物數量與種類
出現「神秘」下降......
不過當非洲爪蟾進入科學的榮譽殿堂時,一些圍繞兩棲動物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根據不同大洲的報告,全球的兩棲類,無論是種類還是數量都出現急劇下降的現象。
在查找衰退的原因時,除了環境破壞、氣候惡化、汙染嚴重等,一種蛙類「壺菌病」引起研究者的注意。
兩棲壺菌的全球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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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參考論文
壺菌生活在水和潮溼土壤裡,在多種無脊椎動物中寄生,在脊椎動物中只感染兩棲類。
兩棲動物皮膚上的角蛋白是壺菌的營養來源。當感染兩棲類後,壺菌會分佈在爪蟾角質化皮膚上。
壺菌殺死的黃腿山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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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參考論文
當研究人員從澳大利亞和美洲取來館藏的兩棲類標本,對衰退前的樣本進行組織學檢測時,發現標本中並沒有壺菌感染的狀況。
這意味著壺菌是近年來才在大陸上出現的,並非一直有之。
研究者推測,最初在這兩個地方,兩棲類沒有接觸這種壺菌病,可能是引入後導致的結果。
種種跡象,都指向了有毒病原菌,通過了群體傳播,到達了澳洲與美洲。
除了上述兩地,研究者還對在非洲收集的近 700 件兩棲類的館藏標本進行檢測,發現最早的一例在 1938 年的非洲爪蟾,患有壺菌病。
也就是說,當其它地方出現這種壺菌病例時,非洲地區已經出現二十多年了,說明這是當地穩定的地方性傳染病。
樹蛙的皮膚切片顯示嚴重的壺菌感染
I:發育不成熟的遊動孢子
D:含有遊動孢子的成熟遊動孢子囊。
箭頭:遊動孢子排出後,空的遊動孢子囊。E: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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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參考論文
一切回到 20 世紀 30 年代,伴隨著非洲爪蟾使用場景的豐富,圍繞它的國際貿易也日趨興盛。
隨著人類的介入,非洲爪蟾「背井離鄉」。與之有關的壺菌,也可能搭上了全球化的列車,殃及其他幾個大洲的兩棲動物。
雖然非洲爪蟾自己可以在這些感染中倖免,但生活在其它地方的兩棲類或許沒有這麼幸運。
當然,這種巧合可能只是引發兩棲類動物浩劫的原因之一,但無論如何,人類應該從中吸取教訓。
今天是 4 月 24 日,世界實驗動物日。
以非洲爪蟾為例,包括其它小鼠、兔子等動物,都曾經為科學獻身。
它們無法表達,更不能選擇,但值得我們予以善待。
正是它們無聲的付出,才有人類科學事業的蒸蒸日上。
善待、尊重對方,就是保護自己的未來。
來源: 丁香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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