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睜眼，都要告訴自己：越是在這樣艱難煎熬的春天裡，越是要努力積攢陽光，不要太多憂鬱。
晨起，打了黃豆沫，再用小火熬上，然後到陽臺。想起過往，總是以忙為藉口，在家少做飯。君下午基本上從學校吃完再回來，我就理直氣壯說減肥，晚飯不用吃。
疫情時期在家呆久了，不必再偷的浮生半日，那是怎麼都得閒。就換著花樣炒菜做麵食，轉過去掉過來搞衛生，也堅持化個淡妝每天換不同款的衣服。我想，總是不能在遙遙無期的堅守裡，給家人們一個太過頹廢的印象。
前幾天從老家移來的牡丹，今晨怒放了第一朵，紫色的，有淡淡的香瀰漫。拿手機拍了一個小視頻，也沒有想寫一點國色芳華之類單篇的衝動。就文字來說，擅長不擅長抒情描景都在其次，關鍵是得有恰如其分的心情。我時常覺得，在這個苦難的春天，任何抒情或描景都是令人羞愧的事情。
我羞愧地看著，這方圓百米的春天裡，許多種花的開與落。花開見心境，花落見心情。又何必談及心境和心情呢，都不若我們站在春風裡，不說話就已經很好。
這絮絮地念叨，很是凌亂，囉囉嗦嗦半天都未進正題。其實我想說的是，今天開始追《人到四十》流的眼淚。年輕的時候看到書裡寫：你怎麼知道，我為你流出的眼淚的份量，覺得特好玩。那能有什麼重量，不過是迎風流下，隨逝無痕。
一中午追了到第七集，一直忍到腮幫疼，眼淚終於還是沒忍住：
男主：我知道我這是絕症，你不要讓我住院折磨我了，行嗎？
女主：不行！我要你活著！我不要你死！
這種情節，我是完全可以忍住的。再往下：
精神病人：華碩諾娃同志，你為什麼悲傷？為什麼難過？
華碩：因為我們有位同志在前方犧牲了。
精神病人：是斯大林格勒嗎？
華碩：是。
接著鏡頭一轉，這個精神病人一手打敬禮，一手含淚舉起報紙捲筒，吹起了軍號。看到他打敬禮時，本來我想笑，不知怎麼卻哭了。且，一哭不可收拾。或許，真的是這段時間，對生與死有了更多的認識吧。誰知道。
看到眼疼，就準備再做飯。習慣性地站到體重秤上，一測。早上是59.6公斤，現在怎麼成了59.4？下來重測，仍是。這幾個小時，我只抱著手機追劇，沒去洗手間，沒換衣服，沒有任何改變。四兩撥千斤呢，唯一一個解釋就是，隨眼淚溜走了。
上網一搜，還真就看到了一段，說人的一滴眼淚約是0.15毫升，也就是0.15克=15毫克。原來，眼淚真的是有份量的。我也終於明白了那句，你可知道我眼淚的份量。可話又說回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矯情的時代，但生活從不缺少詩意。還是要少一些悲情，溫暖地活著，即便窗外尚有陰霾，也要明媚地笑，這應當就是詩意吧。
而，珍惜和慈悲，恰是我們此番歷劫歸來，最好的所得。當下，擰開陽臺的水龍頭，衝一下雙腳。一如山泉流過，心頭清涼如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