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風雲錄——鄭國篇番外（2）東虢往事
文/魚尾君
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伐滅商紂王，開創周朝。從隴西關中開始，沿著渭水（今渭河）、河水（今黃河）往東千里沃野，盡是由周王控制的王畿土地。周朝定鼎鎬京（今西安市長安區），雄視天下，一時強盛。為了拱衛王都鎬京，周武王分封了自己的兩個叔叔在鎬京左右，以為藩屏。其中二叔虢仲被封在制邑（今河南滎陽汜水鎮），稱作東虢，三叔虢叔被封在雍地（今陝西寶雞陳倉一帶），稱作西虢。東西兩個虢國，如兩個護衛，保衛著中心的周王；又如外伸的兩隻大手，替周王掌控著王畿兩側的土地。今天，我們故事的主角，就是其中的東虢國。
虢仲受封公爵 護衛王室東土
虢仲昰周王季（姬歷，也稱季歷）的第二子，也是周文王姬昌同父異母的弟第。姬姓，虢氏。世人稱之“虢仲”。因封地在東虢國而以“虢”為氏；又因其排行老二，而被稱作“仲”。周武王滅商後，授封虢仲為公爵，稱東虢公。因虢仲名字已不可查考，只知其姓姬，因此，我們姑且稱其為虢仲。
（虢仲與周文王關係圖）
上古中國，“姓”“氏”有別。《通鑑外紀》說：“姓者，統其祖考之所自出；氏者，別其子孫之所自分。”意思是說，“姓”是用來標記自己祖先的，而“氏”用來區分自己子孫後代的。
《通鑑外紀》
上古時期，同一個祖先繁衍的後代稱為宗族。姓氏最早起源於部落的名稱或部落首領的名字。它的作用主要是便於辨別部落中不同氏族的後代，便於不同氏族之間的通婚。因此，姓氏的產生，標誌著從群婚制到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婚姻制的轉變。這是人類文明進步的一個重要里程碑。
姓產生後，世代相傳，一般不會更改，比較穩定，而氏則隨著封邑、官職的改變而改變。這樣，也就會有一個人的後代有幾個氏或父子兩代不同氏。姓氏與人名一起構成了一個人的姓名。姓是一種族號，氏是姓的分支。秦漢以來，姓氏逐漸合為一體。
言歸正傳，虢仲受封為東虢國國君後，作為周王室的長者，同時又是周武王的二叔，自然德高望重。因此，他被周武王任命為老師，輔佐周武王處理周朝國政。自虢仲開始，在歷代東虢公的輔佐下，西周國力蒸蒸日上。
（虢仲）
虢叔旅鍾出土 彰顯當年大國威儀
東虢國初代國君虢仲去世後，傳了數代，傳至虢公旅。這位虢公旅，因在家中排行第三，故又被稱為虢叔旅。虢叔旅大約生活於西周周夷王、周孝王時期，繼續輔佐周王國政。
這位虢叔旅，給後世留下了一件重要的文物——西周虢叔旅鍾。它是一件青銅禮器。在周代，能擁有青銅禮器的家族，都是貴族，而且還是為國家創下了巨大功業的家族。
西周虢叔旅鍾是西周重要的青銅文物，相傳在清末的陝西寶雞虢川司出土。它通高65.4cm，銧（通“光”）距（即虢叔旅鍾鐘口兩角間的距離）36cm，鼓距（編鐘正面“左鼓”與編鐘背面“右鼓”之間的距離）26.6cm，重34.6kg，實屬貴重。
（西周虢叔旅鍾）
此鍾鐘體呈合瓦形，橋形口，長乳，甬飾環帶紋。在虢叔旅鐘的鍾鉦部有銘文4行，左鼓有銘文6行，共計91字。所謂“鍾鉦”，據《周禮·考工記》記載：“於上謂之鼓,鼓上謂之鉦,鉦上謂之舞”，即“鐘身正面的上部”。
《周禮·考工記》
這91字，從鉦部開始順讀，即為：
虢叔旅曰：“丕顯皇考惠叔穆穆秉元明德，御於厥闢，得純亡愍。旅敢肇師型皇考威儀，口御於天子。乃天子多賜旅休。”旅對天子魯休揚，用作朕皇考惠叔大林和鍾。皇考嚴上，異在下。降旅多福。旅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享。
翻譯成大白話，就是說：虢叔旅說：“（我）偉大顯赫光榮的去世的父親惠叔，秉持美好光明的德行，服務於他的主人，得到好處不盡。旅以亡父的威儀為榜樣，服務於天子。於是天子賜予旅更多的好處。”旅為報答和宣揚天子給予的眾多好處，因此做了死去的父親惠叔的大套編鐘。光榮的父親莊重的在天上，庇佑著下界的後代們。當編鐘叮叮咚咚敲響的時候，就會給旅從天而降許多福氣。旅的後代子孫，萬年永遠寶藏這些鍾，用來祭享祖先。
（西周虢叔旅鍾“銘文”）
虢叔旅這麼一大段話，概括說來，就是先把他的父親惠叔猛吹了一通，然後寄希望於惠叔保佑他這些子孫們永享富貴。這或許是虢叔旅用來祭祀其父惠叔的話語，滿含著虢叔旅對當下處境的滿意，透露出虢叔旅牛氣哄哄的一面。
然而，作為輔佐周王的重臣，東虢公可以永保大權與富貴嗎？
東虢國滅 周王再封北虢國
隨著公元前771年犬戎入侵鎬京，周幽王被殺，西周覆滅，其子周平王東遷洛邑。赫赫宗周（即鎬京西周），威名不在。洛邑緊鄰東虢國封地，東虢公得以繼續留在周王身邊，握有朝政參議大權。
此時，繼承鄭桓公姬友“周王卿士”之位的鄭武公姬掘突，也同樣留在周王身邊，輔佐朝政。然而鄭武公這個卿士，只是伯爵之號，比之東虢國的公國之號，弱了兩級（當時為公、侯、伯、子、男五等爵制）。
雖然鄭武公爵位不如東虢公，但其野心卻不小。在吞滅了南面的鄶國之後，鄭武公把目光瞄向了北面的東虢國。
此時的東虢國統治者為末代國君虢序。虢序在位之時，東虢國已蝸居於滎陽一隅之地，方圓不過百里，自然不能與剛剛吞滅鄶國而有數百里土地的鄭國相比。
（東周初年已經衰落的東虢國位置圖） （圖為歐陸風雲3春秋mod遊戲截圖）
公元前767年，在鄭武公大軍的兵鋒之下，東虢國這個曾經的王室重臣、西周大國被輕輕一踹，就轟然倒塌了。鄭國大軍進入了東虢國都城制邑，滅亡了東虢，放逐了末代東虢公虢序。
此後，周平王可憐這個曾經輔佐自己祖上的輝煌家族，便把虢序再次分封到夏陽（今山西平陸縣），建立北虢國。此時的北虢國，已經由曾經最高一等的公爵降低為最低一等的男爵，變成“子男小國”，不復往日風光。
參考資料：
《周禮·考工記》
《通鑑外紀》
孔穎達《疏》
《路史·卷二十八》
《史記·鄭世家》
博雅藝術網·虢叔旅鍾（西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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