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你暗戀過嗎?

暗戀

那年她十四歲,是一個面如桃花,長相精緻,性格安靜的小姑娘,家住在一個小山腳下。緊鄰她們村子是一個火車站,站臺很小,在火車還沒有提速之前,時速只有五六十公里的客車,到那一站是會停的,人們可以坐火車到大城市裡去。可她在十八歲之前是沒有坐過火車的,那時候好想坐一回火車,對坐過火車的人豈止是羨慕,簡直是崇拜之至。

有火車站就有鐵路工人,當地農村人是非常眼氣這些鐵路工人,用她母親的話說,風不吹日不曬,不出力氣,月月都有工資。她喜歡的那個男孩叫小伍,是一個鐵路工人的侄兒,這個鐵路工人是個殘疾人,人們叫他老徐,老徐又矮又銼又殘疾,說話還口齒不清,說老徐是一個工人其實就是在火車站的橋樑廠做倉庫管理員,住在倉庫旁邊的一間前後隔開的房子裡,前面半間有一個煤爐子,在一張桌子,上面放的盤子碗,髒兮兮油膩膩,後面半間放有一張床,床上的被褥也是凌亂髒。

老徐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兒女,國家政策是工人的子女可以接父親的班,長大也可以當工人。老徐就認自己的侄兒小伍為兒子,來到站臺和自己一起生活。小伍老家離這兒很遠,家中有四個姐姐,一個弟弟,他排行第五,人們都叫他小伍,這些都是她從村民口中聽說的。

小伍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很安靜,平時也不怎麼說話。從她家出門到外面做什麼事情,像上學,趕集,勞動等都必須經過小伍和老徐住的那間房子的院牆。至從小伍來了半年之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心裡就莫名喜歡上了這個安靜又顯得孤寂的男孩,心裡特別渴望能見到他,想聽到他說話,可她幾乎從沒敢正眼瞧過他,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只覺得是模模糊糊的影兒……

村裡的人也好談起老徐和小伍,說老徐脾氣不好,有時也打小伍,說小伍人老實,不怎麼愛說話,也不到處惹事,學習成績也挺好云云。人家談起小伍,她只是留心的聽著,也從不插言。

每天都會從院牆邊經過好多次,每次她心裡都會想起他。每次從那院牆邊經過,她都希望能見到他,有時,她會繞到廠的鐵大門前,假裝從那裡經過的樣子,眼睛偷偷的往裡面瞟,運氣好的時候也能見到小伍的背影……

廠院子裡有一口井,村民也可以進去挑水,挑水必須經過老徐的小門,她藉故也跟哥哥一起進去挑過水,每次心裡都突突的跳,渴望見到他,哥哥會和老徐打招呼,可幾乎沒碰見過小伍一次,他可能在裡間,她心裡想。

他在一個鎮裡中學上學,她只是在一個鄉里中學上學,她心裡很羨慕他能在鎮上讀書,他在鎮上讀書據說差幾分是老徐花錢找人買進的。兩所學校在同一個方向,要從同一條路上走,只是一個遠些一個近些。有一個春末星期日放學回家,她遠遠的看見前面一個揹著書包的男生,竟然是小伍,她的心突然的跳,還有隱隱的害羞和不安,她不敢走快,非常緊張,遠遠的慢慢的跟著,一直目送他走過綠色的田野,穿過鐵路,走進自己的家門……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沿著他家的院牆外走回自己的家。

夏天的傍晚,村民們吃過晚飯,都會不約而同的聚集到橋樑廠的空地上納涼,聊天。橋樑廠的屋簷下有很亮的路燈,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晚上村裡其他地方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橋樑廠門口卻很亮,而且那裡還很開闊,緊挨著鐵路,鐵路有四道,靠廠這邊的兩道僅僅是卸貨用的,平時幾乎沒有火車經過,這備用的兩道鐵路就是村裡孩子們的樂園。

夏天的晚上大人小孩就從家裡拿來席子鋪在貨場的高臺上,大人們或坐或躺在席子上吹涼風,休息聊天,小孩子們則跑來跑去的瘋打嬉鬧,她和一群女娃娃兒們一起玩,總是不由自主的往小伍門前看,小伍很少和村裡的孩子們玩兒,但只要她不停的往那邊看,偶爾也能看見他從家裡出來在門前站站,可有時一扭頭又不見了。還有一次她竟然遠遠的看見小伍在門前的路燈下看會兒書,她好激動啊!特別想走近和他說句話,但她不敢,她知道她也壓根就不會去接近他。她有好幾次晚上做夢,還夢見過他,有一次他竟然和她一起提著簍子在河溝邊捉小魚小蝦……

日子就在這思念和想念中度過了三年之久,每次經過院牆都想見到他,像刀子似的刻在她的記憶深處。後來,她到外面求學工作結婚,似乎也早已忘卻他了,只是偶爾回鄉,聽人說小伍在大城市裡當了大老闆,生意做的很大,她再也未見到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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