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媒體的一篇報道讓整個社會對一段扭曲的戀情不寒而慄，2020年4月11日，這段戀情的受害者、北大女生包麗被宣佈死亡，2020年6月，包麗男友牟某翰因涉嫌虐待罪被警方採取強制措施，案發後他已被北京大學取消保研資格。近日，包麗母親再在個人平臺發佈信息，表示牟某翰的案子已移交至檢察院，而她從警方獲得的一些女兒死亡前的新信息，讓她更加痛苦。
擅自灌水催吐 耽誤30分鐘才送醫
牟某翰對包麗在戀愛期間的語言謾罵和精神摧殘被曝光後，曾令無數人震驚，這個昔日頭戴光環的北大學子曾要求女友包麗為其文身"我是牟某翰的狗"，曾要求包麗為其打胎以及摘除輸卵管，並用包麗的上一段戀情反覆對其進行折磨，種種行為，令人髮指。
近日，包麗的母親從警方獲得了一些新的信息，並通過個人平臺披露了出來：
據我瞭解，事發當天，牟某翰報了警，警察跟他一起去找我女兒。他沒有告訴警察，包麗有自殺傾向，他瞞著所有人，大家都以為是兩人吵架了，女兒只是離開一下或躲在了哪裡。大家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去找我女兒的，找到一半，警察臨時有事情就離開了。但離開前吩咐他，說找到了要回復一下。後來牟某翰找到了包麗，卻沒有及時告訴警察。
警察主動給他打電話，問找到了沒有？有事情發生嗎？他說沒有，那時候我女兒是吃了藥了。牟某翰當時已經知道是吃藥了，但警察問他，他還隱瞞警察，他說找到了沒事。警察反覆問他，他都說沒事，大家就都以為是沒有事情發生。
當時，他也沒有叫救護車，沒有馬上將包麗送到醫院，而是在房間裡灌水、催吐，這樣耽誤了30分鐘。我是這幾天才知道的這件事，出了那麼大、那麼多事情，他竟然連警察都隱瞞了。
這些新獲得的信息令包麗的母親倍加痛苦，"耽誤30分鐘才送醫是監控裡看到的，如果能及時送醫，也許包麗還有救。"包麗的母親說。
不只有精神虐待 或還有威脅恐嚇
包麗離開後，包麗的母親將女兒手機裡的聊天記錄翻看了無數遍，一方面是因為律師告訴她這裡面可能還藏著一些沒被發現的證據；另一方面，包麗母親心中始終有個疑問，她想知道自己內心那麼強大的女兒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精神崩潰選擇死亡，而答案只能從包麗的聊天記錄裡去尋找。"之前看聊天記錄的時候，有很多信息沒來得及仔細想，後來再看，能更多體會到女兒當時的痛苦，牟某翰真的太變態了，像個魔鬼一樣。"包麗母親說。
包麗的母親告訴記者，包麗在2019年8月前多次提出過分手，但是8月以後就不敢再提了，她認為這不只是牟某翰精神控制的後果，還因為牟某翰威脅了包麗，"8月15日，牟某翰給包麗的閨蜜發了一段視頻，發了馬上又撤回，沒有說任何話，但是撤回的內容被包麗的閨蜜看到了，她告訴我那是一段牟某翰與包麗的性愛視頻，我覺得牟某翰是在用這種方式恐嚇包麗，如果你敢離開我，我就到處發這些視頻，之後包麗就沒有再提分手了。"
牟某翰對包麗瘋狂的精神虐待始於他恢復了包麗與前男友的聊天記錄之後，包麗的母親告訴記者，牟某翰有一段時間基本每天都在問包麗和前男友發生關係的各種細節，讓包麗一遍遍描述，因為是2年前的事，包麗有些事已記不清，對同一個問題的回答稍有不同，牟某翰便會大罵包麗是騙子，進行各種語言暴力。
在聊天記錄裡，牟某翰經常對包麗窮追猛打，包麗想以忍讓迴避都不行。"2019年9月一大早6點多，牟某翰就發來信息問我女兒說'你可以讓我在沒有其他事情的情況下打你嗎？'我女兒上午11點左右起床，給他回覆'早上好'，沒有回答那個問題，結果牟某翰又問'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然後我女兒回覆了'可以'。這個階段已經能看出包麗不敢頂撞牟某翰，任由他欺負。牟某翰擅自取消了包麗的選修課，說這是對包麗掛他電話的懲罰，包麗也只回了三個句號（省略號）。"
包麗的母親已將她在聊天記錄中尋找到的新證據提交給了檢方。
出事前已住進牟家 或存在更多虐待情節
女兒出事前，包麗的母親只見過牟某翰一次，短短7天的相處後，她對女兒的這個男朋友印象還可以。在得知牟某翰的父親是官員後，包麗的母親也曾擔心女兒如果和牟某翰結婚，在婆家的日子會不那麼舒服，但女兒在與牟某翰的父母見過面後，告訴母親牟某翰的父母對她還可以，只是這個家庭有些傳統。
而包麗的母親不知道的是，從2019年7月起，包麗就住進了牟某翰在北京的家，與其父母共同生活。"同居是牟某翰提出的，他在微信裡哄騙我女兒，說他們反正也打算結婚了什麼什麼的，我女兒可能也覺得這件事不太好，就沒有告訴我，是出事後她的舍友告訴我的。"包麗母親說。
包麗母親認為，同居生活使包麗逃離牟某翰的可能進一步降低，與牟某翰朝夕相處使包麗連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了，她同時懷疑，牟某翰在生活中對包麗有更多虐待和摧殘，卻連痕跡都不會留下，"包麗在2019年8月和同學聊天時說，她已經害怕見到牟某翰，害怕看到他的消息，覺得自己在他面前開心不起來。”
包麗出事後，牟某翰曾對包麗母親承認他和包麗當天吵了架，但包麗的母親後來獲悉，牟某翰對警方否認了他們出事當天吵了架。"出事後我在醫院見到牟某翰，我問他你有沒有讓我女兒去死，我當時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這些事，只是我身邊人都覺得包麗走這步和牟某翰脫不了干係，牟某翰告訴我他沒有說這話，但他和包麗是吵了架的，包麗是下午3點多說自己胸悶出去的。可是我聽說錄口供的時候，牟某翰改口了，他對警方說他們當天沒吵架，還說我女兒下午1點多時自己發了脾氣，這話我不相信，我女兒脾氣很好，她不會自己發脾氣。包麗之前也自殺過一次，被救回來了，兩次自殺前，包麗都因為前男友的事被牟某翰密集地攻擊辱罵。"
包母證實牟父身份 牟家至今未道歉
包麗出事後，網友扒出牟某翰的父親為山東省金融領域某高官，包麗的母親向津雲記者證實，網友查出的牟某翰父親的身份屬實，而她至今也沒有收到牟家的半分歉意。"包麗出事後，牟家從未跟我聯繫過，包麗宣佈死亡後，牟家通過中間人找到我，問我有什麼要求可以提，但也沒有道歉，我想我女兒在時，他們表現得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女兒死了我還要錢幹什麼，所以回絕了中間人。"包麗母親說。
在目前的訴訟準備中，包麗的母親沒有提及民事索賠，因為聽律師說民事賠償可能會減輕牟某翰的量刑，她唯一的心願就是嚴懲牟某翰。
春節將至 只有痛苦的回憶
距離春節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當家家戶戶開始為過年忙碌的時候，包麗的母親回憶起來的只有淚水和痛苦，2020年的春節，是她和女兒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春節，大年三十闔家團圓時，包麗正躺在ICU的病床上，她則枯坐在病房外的走廊裡，平日裡人來人往的醫院在過年時冷清得可怕，包麗的母親等到了探視時間進入了病房，她按照廣東的習俗給女兒封了利是，還包了壓歲錢，把兩個紅包一起放在女兒的枕下，她看著女兒蒼白的臉幻想著包麗還能再醒來叫她一聲"媽媽"，而她內心很清楚，女兒不會醒來了，包麗在入院後十天左右就被宣佈了腦死亡，包麗的母親請過兩位專家來為女兒會診，結論都是一樣的，2020年的春節只是她與女兒長達數月的告別中的一程。
包麗的母親目前已回到廣東，她將女兒的房間保持著原樣，有時她會去女兒的房間翻看女兒的遺物，每次看著看著就淚流滿面。"我剛剛翻出了包麗小學時候的獎狀，有將近八十張，都是三好學生、優秀學生。我家裡條件不錯，從小都沒有要求過她讀書要怎麼樣，我只希望她開心地長大，我那麼優秀的女兒，為什麼最後是這樣的結局。"包麗的母親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現在活著對我沒什麼意義了，我過得真的太痛苦了。"
據瞭解，牟某翰案目前已移送至檢察院，罪名仍為"虐待罪"。
津雲新聞記者 顧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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