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最美的初見
我和彭肖是高中同學,那是一所地級市最好的高中,在省內升學率的排名中也是遙遙領先。
我和彭肖分別從兩個縣級初中出類拔萃地考進了這同一所重點高中。
我所在的鎮不算富裕但也不窮。
而彭肖所在的鎮屬於邊遠貧困山區,能夠考進這所重點高中,可謂那山溝裡的金鳳凰。
彭肖雖然出生在貧困山區,卻長得高大帥氣,氣質出眾,學習也好。進到這所市級重點高中,依然能夠保持中等偏上的水平。
在這所高中,只要能保持這個分數到高考,上一本便是板上釘釘。
彭肖那麼帥,自然受到許多女生的青睞,可是彭肖一點都不為所動,他眼裡只有“學習”二字,農村孩子深知,學習是改變命運的唯一出路。
彭肖渴望改變命運的願望比其他人來得更甚,所以,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學習上。
我和彭肖本不在一個班,和他相識,源於我們都是留守少年,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所以,週末休息我們都不回家。
週末住在學校的人不多,學校食堂休息,停止供餐。所以,我們總是在學校旁邊的小餐館,一來二去,我和彭肖熟悉了。
二、偷食禁果
高二的時候我們戀愛了。
說實話,高考前,我們的戀愛一直單純而柏拉圖,不是沒有過沖動,而是出生貧苦的我們都很清楚,我們玩不起,我們不敢賭。
而彭肖更是出乎於年齡地成熟和自律,很多時候,他會把失去理智,而不顧一切衝到懸崖邊上的我硬生生地給拽回到清醒的現實中來。
想想,那時的彭肖很早熟,很自律,懂得發乎情止於禮的道理。
高考結束的那天,我們都沒有回家,而是心照不宣地徑直去了市區的一家小旅館。
充分釋放我們壓抑了許久許久的青春荷爾蒙。
然後,我們各自回了家。
在等候高考結果的那些天,他常常騎著自行車跑十幾公里山路來看我。我是自然不敢帶他回家見爺爺奶奶,於是,我便出去和他在山野約會,讓我們的青春肆意燃燒。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高考分數出來,我們如願都過了一本線。
可是,沒多久,我的大姨媽缺席,強烈的妊娠反應將我們的欣喜一掃而空,我驚慌失措,後悔不已。
這次,又是彭肖的理智替我們解了圍。
彭肖有個同學,初中畢業就輟學,已經交了幾任女朋友,很有經驗。
於是,他那初中同學的女友陪我去一傢俬人診所做了人流。
三、憧憬的幸福生活裡埋藏著分手的端倪
我心裡的一塊大包袱總算卸下了,只是那個痛不欲生的經歷,至今還讓我記憶猶新。
後來,我和彭肖分別被南京的兩所大學錄取,距離也不算太遠,每週我們都可以見面。
大三時,我們已經見了雙方父母,畢業後就該談婚論嫁了。
彭肖學的金融專業,實習時,去了一家銀行。實習結束後非常順利地留在了銀行工作。
當時的我正為找工作發愁,聽到他的好消息,我自己的煩惱一下子就拋到了九霄雲外,我打心裡替他開心。
可是,他似乎並沒有我想象的那樣歡呼雀躍,相反,他有些淡定,我還取笑他:在銀行工作了一段時間,看慣了進進出出的大額鈔票,人也變得深沉了?
他只是看著我笑卻不語。
他上班了,從學校搬到了單位替他們單身員工安排的宿舍。
我繼續住在學校馬不停蹄地四處找工作,他告訴我,新入職,要積極點,不能分心,所以週末有時會主動加班,不能來陪我。
有個週末,他照常加班,沒來見我。我打電話告訴他,我想他,我想去他的宿舍看他。
他回答我,自己新來乍到,帶個生人到單位宿舍怕影響不好。
我深知新人的不易,所以也不再堅持,以後再也沒有提去看他的事。
後來,我找了一家民營企業會計的工作,民營企業的上班時間更是不比事業單位的早九晚五,加班更是常事。
於是,我們約定減少見面時間,努力工作,抓緊存錢,等工作穩定了,我們就買房結婚。
四、心碎的一刻,他還在騙我
我們畢業後的第一個國慶節前夕,我興致勃勃地問他:長假怎麼安排?
他吞吞吐吐面露難色,最後說:可能他們單位會組織員工國慶節分批出遊,他還不知道他這個新人有沒有這個福利。
那時的我,好期待他沒有這個旅遊的份額啊,畢竟我們已經好久沒在一起好好交流了。
可是,最後的事實是,他也有份參加了單位組織的集體旅遊。
失望的我,在那個國慶節期間,便和同學一起去餐館兼職做服務員。
這是我們在大學期間的習慣,剛剛參加工作的我,也沒有彭肖的陪伴,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無聊,便答應了同學的邀請。
國慶期間,結婚的喜宴特別多。
那天,下午六點多鐘,我正和同學一起在大廳忙碌著,卻突然看見了彭肖的身影,他那麼高大那麼帥氣,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很是打眼。
他正在往樓上的包廂走去,而身邊卻是一個和他牽著手的女孩子。他們前面是一群年齡不等的人,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看起來至少有八十多歲。
我很想相信那是他單位的一幫同事,可是這年齡的組合,分明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大家子人嘛。
那一刻的震驚,無異於對著我的心臟刺了一刀。我沒有倒下已經是夠堅強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了那天晚上婚宴酒席的服務。
忙到晚上收工,同學們提議去看電影,我藉口太累,回到了宿舍。
我發信息給他,他沒有回覆。我便試著撥打他的電話,竟然關機。那個假期,他的電話似乎很少開機,他也沒有給我任何信息。
熬過了七天的長假,週一一上班,我就迫不及待地聯繫他,他告訴我出去旅遊,昨天才回來,晚了便沒有聯繫我。
他竟然還在大言不慚地騙我,而且虛假的說辭更加順利流暢,而且似乎更加得心安理得。
我冷冷地說:“彭肖,我們分手吧。”
他稍一猶豫,似乎難以啟齒地說道:“玲玲,你聽我解釋。”
我說:“沒有必要了。國慶節那天我在餐廳看見你了。”
他便沉默不再開口。
事實已經擺在面前,再去逼他給個解釋,只能是將自己推向更加不堪的境地。
五、身心俱疲的逃離
我辭掉了南京的工作,南下去了深圳。
後來,漸漸從同學口中得知,那女孩的父親是銀行的支行行長,彭肖之所以能夠留在銀行並順利轉正,全靠了他行長的乘龍快婿這一光榮頭銜。
那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無論用什麼樣的語言在這裡描述都顯得太微不足道,因為語言畫不出我心上的那道道傷痕。
就在那年年底,次年元旦前夕,已經快兩個月不聯繫的他,竟然從同學那兒要到了我在深圳新的電話號碼,聯繫了我。
我的通訊錄早已刪除了那個號碼,可是刻在我心裡的數字怎麼能忘記。
第一次打,我沒有接。
可是,我還是心臟驟跳不止,我心裡期盼著他會不會是來求我複合。
我甚至在心裡設計了一百個場景:他求和,我該怎麼欲擒故縱呢?
我沒接電話的那天晚上,他給我發來一條信息:“玲玲,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會永遠愛你!”
我依然沒有回信息,卻一遍又一遍看著這條短信,我們相識七年來的一幕一幕,電影一樣在我腦子裡閃過,我獨自哭得痛徹心扉。
第二天中午,他再次打來電話,我還是忍不住接了。
他告訴我,他出差來到了深圳,希望可以見我一面。
我鬼使神差、鬼迷心竅地去見了他。
也或許抱著一絲複合的心理,我竟然還愛著他!
久別之後的狂風驟雨之後,他如往常一樣,溫柔地摟著我,緩緩地告訴我:他不愛她,可是,要想在城市站住腳,太難了。如果他自己都不能立足,豈不也害了我嗎?所以,這也是他無可奈何的選擇。
他告訴我,他就要和她結婚了,房子、車子、酒宴等一切都由女方父母操辦。
而越接近結婚的日子,他愈加恐慌、愈加感到真的就要徹底失去我了。所以,他希望在婚禮之前,我們有更多的機會在一起。
他的荒唐理論,我感到無比厭惡。
可是,
我心裡還是不知羞恥地愛著他,況且我還想著報復那個奪我所愛的女孩子。我真的又一次鬼使神差地聽從了他的建議。
六、我在不堪中醒悟
他的婚期定在下一年的二月十四,情人節。
期間,這兩個月的時間裡,不是他在飛深圳的天空中,就是我在奔南京的火車上。
我和他彷彿一對瘋子戀人,又似乎被判了死刑的我們正在生命的倒計時時刻,爭分奪秒地約會。
情人節,他婚禮那天,高中、大學的同學幾乎都到了,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我並沒有去婚禮的現場,而是被他安排在附近一個高級酒店裡。
婚禮結束,他佯裝醉酒,安排人將他的新婚妻子送回家,便被幾個同學死黨架了出來,直奔我的房間。
當然這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他的洞房花燭之夜,竟然陪著我春宵一刻。
在他渾身籠罩著新郎的光環,摟我入懷的那一夜,想著他獨守空房的妻子,我心裡確實有那麼一絲報復後的快感。
第二天一大早,他匆忙起身,著急趕回家的那一刻,我的心又被深深地刺痛!終究那是他的家,是他心裡的最重。
於是,我又想著更猛烈些的報復,我更加頻繁地和他約會。
畸形心理驅使下的我,這種違背常規、不顧禮義廉恥的行為,無異於將自己推進絕望痛苦的深淵。
接下來的一年,我們的約會變換了模式,幾乎都是我從深圳往返南京。
他一邊享受著即將為人父的喜悅,一邊在我的溫柔鄉里纏綿悱惻。
直到又一個情人節,他們結婚的週年紀念日。
我從深圳飛來,住在一年前的同一個酒店。
他中午陪我吃飯,午休後,例行公事一樣地辦完了我們每次約會的同一個主題,他便匆匆趕到單位上班。
我宅在賓館等他下班再來,可是,我沒有等來他的人,卻等來他的信息:“下班後我不能過去,明天一早去看你。情人節快樂,愛你!”
快樂你個頭啊!
那一刻,我幾乎爆出粗口,我瞬間清醒:我哪裡是報復了誰?我分明是縱容他一次又一次傷害著我自己!
我迅速收拾行李,在前臺訂好了返回深圳的機票,拉黑他的一切聯繫方式,打車來到機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