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 1 月 19日，國家發改委和生態環境部聯合出臺了《關於進一步加強塑料汙染治理的意見》，明確提出了要加大塑料汙染治理力度。《意見》按照“禁限一批、替代循環一批、規範一批 ”為原則，明確了塑料製品替代、禁用的時間表和路線圖，力爭到 2025年建立塑料製品全過程監管制度。該《意見》出臺後，被視為是新版的限塑令，是對 2008年限塑令的升級。
關注新限塑令的時候，大部分的目光都是放在禁塑減塑，還有生物可降解替代上。在 8 月 18 日“後疫情下塑料汙染治理”線上論壇上，來自深圳市零廢棄環保公益事業發展中心的溫瑞環，希望跟大家討論的是另外一條，也是很容易被忽視，卻很重要的，因為塑料及其有毒添加劑的問題會對環境和人類健康構成威脅，並且正成為我們向循環經濟邁進的潛在障礙。
這一條就是：增加綠色產品供給。塑料製品生產企業要嚴格執行有關法律法規，生產符合相關標準的塑料製品，不得違規添加對人體、環境有害的化學添加劑。
01
為什麼要關注和解決塑料添加劑問題
因為有毒塑料添加劑不僅對環境和人體健康構成威脅，而且正成為我們向循環經濟邁進的一個潛在障礙。
2019年《巴塞爾公約》和《斯德哥爾摩公約》 一區域中心提交了一份技術報告《塑料和有毒添加劑，及其與循環經濟的聯繫：巴塞爾與斯德哥爾摩公約可以發揮的作用》，就是專門關注塑料添加劑問題的，其中總結了一下四點：
1. 實現無毒的循環經濟。
2. 降低公共健康和環境風險。
3. 避免禁用化學物質進入再生塑料產品。
4. 減少原生塑料消耗。
這裡關鍵的兩點，就是基於健康和無毒循環的考慮。
02
塑料添加劑破壞無毒循環
那什麼是無毒循環呢？在新版限塑令中都有提及塑料循環，希望通過建立閉環來減少塑料汙染，但是我們要看到，毒塑料的問題正在阻礙我們向循環經濟邁進。
我們首先來看一個框架圖。
左邊是我們現在的狀態，屬於線性經濟的，開採、使用、丟棄。右邊則是我們的理想狀態，變成循環經濟、零廢棄社會。在這個過程中，我的概括就是四個轉變：實現閉合循環、實現總量控制、過程無毒、新自然觀。
過程無毒是很容易被大家忽視的，就認為能循環就ok了，實際上，這裡面有有毒化學品的問題，例如我們的塑料製品用了有毒化學添加劑，那麼我們的回收的塑料是有毒的，就會汙染整個循環經濟，而且最終還是會產生有毒廢物，而且造成負面影響，就是我們需要開採更多的塑料原料。
例如國際上有做過一個案例，就是把魔方玩具送檢，檢測發現三種國際公約規定禁用的化學物質---溴化阻燃劑，屬於內分泌干擾物。研究發現溴化阻燃劑與甲狀腺功能紊亂、對生育能力和免疫系統功能的影響以及對嬰兒出生前後大腦和神經系統發育的危害有關係，對人類健康和環境構成無法控制的威脅。
實際上魔方玩具生產是不需要添加阻燃劑的，那這些阻燃劑從哪來？說明魔方是用再生塑料做的，很大幾率是從電子廢物來的，這說明有毒循環的問題，說明我們不能無條件的進行塑料的再生利用，一定要考慮化學成分的問題。
03
毒塑料，危害健康
關注塑料添加劑，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降低公共健康和環境風險。
在大部分人的觀念，一次性塑料製品，代表的就是“乾淨”，“衛生”，所以我們會容易忽視塑料有毒這件事。
塑料是什麼？事實上，塑料就是人工合成的，含有未知化合物的，混合的，聚合物。
塑料就是由塑料樹脂和塑料添加劑構成的，例如我手上的小黃鴨，就是由聚氯乙烯樹脂，還有增塑劑、抗氧化劑等塑料添加劑製成。
而其中的氯乙烯單體是致癌物，塑料添加劑---增塑劑，是一種內分泌干擾物，可以導致男童女性化，女童性早熟。
塑料對健康的危害有哪些？
首先介紹一個報告，就是由無毒先鋒和擺脫塑縛編譯的一本塑料與健康的報告---塑料星球的隱藏成本里面有非常詳細的介紹塑料樹脂和塑料添加劑的危害。
這個表格就把這些塑料聚合物進行毒性排行，排序靠前的，說明健康風險較高。例如我們比較熟悉的聚氯乙烯（PVC），3號塑料。首先氯乙烯單體本身就是致癌物，然後聚氯乙烯是硬性塑料，如果要把它變軟，例如這種小黃鴨把它變軟的話，你必然要添加增塑劑，然後增塑劑又以鄰苯二甲酸酯使用的最多，一個健康風險是比較高的。鄰苯二甲酸酯，是一類內分泌干擾物，會導致男童女性化，女童性早熟的。
塑料添加劑的健康風險是什麼呢？這個表格就解釋的很清楚了。
例如重金屬鉛鎘，會在塑料當中用做穩定劑、著色劑，鉛可導致兒童智商下降。還有一種常見的塑料添加劑就是全氟烷基化物（PFAS）。
前段時間麥當勞的快餐紙被檢出致癌物PFAS，雖然中國的麥當勞發出聲明，國內的產品是不添加PFAS的。可是PFAS依然存在我們生活中，例如雨具雨衣、傢俱、襯墊、不粘鍋的塑料塗層，其實很多時候用的就是PFAS，其與甲狀腺疾病、睪丸癌、嬰兒低出生體重都是有相關性的。然後還有鄰苯二甲酸酯類增塑劑，可使塑料變得柔軟，但它就是一種內分泌干擾物，然後在我們生活當中使用的是非常多的。
04
優控塑料添加劑或汙染物
面對塑料這麼多的有毒化學物質，可以怎麼辦？建議抓重點，例如塑料添加劑優先關注這11種汙染物，例如阻燃劑、鄰苯二甲酸酯等。
我們可以有一個抓手，抓重點。就是我們優先關注這11種有毒塑料添加劑，同時這些有毒化學物質最終還是會體現在產品當中的，那也會有一個優控產品名錄。當我們進行產品去毒和控制管理時，也就相當於把有毒的化學物質進行控制。
我們以前兩類的塑料製品為例子介紹。
案例一：毒黃鴨
在2016年，檢測兒童塑膠玩具---小黃鴨的短鏈氯化石蠟含量，檢測發現其含有13973ppm的短鏈氯化石蠟。短鏈氯化石蠟它也是一種增塑劑，主要危害甲狀腺、內分泌系統和免疫系統。
2019年，無毒先鋒送檢三大電商平臺（淘寶/京東/拼多多）的小黃鴨產品，一共送檢 21款，其中17款檢出鄰苯二甲酸酯超標，超標的範圍是290~417倍。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兒童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群，他去接觸這種內分泌干擾物的話，可嚴重影響兒童身體健康。
案例二：毒橡皮
然後還有一個案例就是橡皮擦。可能最初會疑問橡皮擦與塑料有什麼關係，實際上橡皮擦已經很少用橡膠生產，基本上還是塑料。在今年4月份，無毒先鋒送檢62款橡皮擦，鄰苯二甲酸酯檢出率達到34%，超標率是達到29%，最高是超標了913倍的。超標973倍是什麼概念呢？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個百分比，一個完整的橡皮擦，其中91%都是由增塑劑構成的。
我們在討論產品含有有毒化學物質的時候，都會提出一個疑問，這個產品當中含有多少有毒化學物質是被人體吸收了？
2018年8月至2019年10月， 老爸評測開展“兒童鄰苯攝入量”調查，共收到526名兒童（≤18歲）的553份鄰苯二甲酸酯檢測報告。數據分析結果顯示：在受調查的526名兒童中，有221名兒童（42%）正在面臨鄰苯二甲酸酯風險，63名兒童（12%）正處於鄰苯二甲酸酯攝入高風險狀態。
根據北京大學環境科學與工程學院劉建國課題組於2019年1月發佈研究論文，研究顯示2010年中國由於鄰苯二甲酸酯類化學品暴露導致直接社會經濟損失約達572億元，其中以男性不育疾病負擔最嚴重。
案例三：月餅託也有增塑劑
除了我們日常使用的塑料製品，其實我們吃的當中也有檢測出有毒化學物---鄰苯二甲酸酯。無毒先鋒去年送檢了5個月餅託，檢測發現有檢出增塑遷移量的，最高的是達到了84.7mg/kg。
這個指標代表什麼意思？我們測的是遷移量，說明月餅託中的增塑劑可以遷移到月餅當中，在吃月餅的同時我們也吃下增塑劑。
今年3月份，由33位世界著名科學家發佈的《食品接觸化學品對人類健康的影響:共識聲明》為證明食品包裝與有害化學物質暴露的關聯提供了更多證據，並警告一次性塑料和食品包裝的化學品添加或汙染，對人類和地球健康，尤其是兒童的健康構成重大威脅。
為此，中國多家公益機構聯手全球200多家組織，呼籲政策制定者積極回應這份經同行評審的共識聲明，可採取的行動包括從食品包裝中淘汰有毒化學物質，強制使用安全、可重複使用的替代品等。共識聲明清楚地陳述了以下事實：
05
塑料的整個生命週期，
都是有害環境與健康的
我們前面講了這麼多的關於塑料添加劑危害的案例和研究，想說明的是我們需要從一個用全生命週期的觀點去看待塑料問題。
過去我們比較熟悉的是最後的階段，就是廢棄物，例如燒掉塑料會產生大量的毒氣體，例如致癌物二噁英。但是實際中，塑料在整個生命週期都會產生這個問題，往上追溯的消費環節，再往上追溯，就是從石油變成樹脂的過程中也有這樣的問題，再往上推，在石油頁岩氣開發的過程也會產生這個問題，這個圖都說的很清楚了。
這個圖中有兩個顏色，一個深藍，一個淺藍，說明兩個重要的塑料汙染路線，一個是微塑料，塑料在環境一定條件以後變成微塑料，這是完全不可避免的趨勢。另外一個，就是其化學物質。
我們可以看到藍色是它整個生命週期都持續存在，一直在我們的環境跟生活當中，我們需要對塑料問題有一個更完整的評估。
-End-
感謝北京市企業家環保基金會提供資金支持。本文內容及意見僅代表作者的個人觀點，與北京市企業家環保基金會的立場或政策無關。
編輯：擺脫塑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