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走進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評審團大獎的《蝙蝠》

樸贊鬱,韓國著名的“陰暗大師”。

驚世駭俗的暴力場面,引人入勝的情節懸念是他的一貫風格,從不迴避人性的惡,更不介意畫面是否18禁。

一部《小姐》直接入圍戛納金棕櫚,引發觀影熱潮,名揚海內外。

最近,他還拍了部BBC的新劇《女鼓手》,號稱是歐洲版的《色·戒》。

但其實,這並不是第一次在他的作品中看到《色·戒》的影子。

2009年那部榮獲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評審團大獎的《蝙蝠》,女主角便酷似《色·戒》中的湯唯。

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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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大陸譯名《蝙蝠》的含蓄,香港和臺灣的譯名要直白的多。

《飢渴誘罪》,《血色情慾》,充滿著一股暗黑情慾的味道。

事實上,整部電影也確實像是一首黑暗的詩歌,一曲慾望的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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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鉉是一個孤兒。

受一位雙目失明的牧師撫養,他在長大後也成了一位神父。

杜絕七情六慾,心懷慈悲和敬畏,他盡心盡力的為人們祈禱,堪稱正義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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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造福人類,他甚至參加了一項抗病毒藥物的實驗,渴望以身殉道,為人謀福利。

可是,500人的實驗項目,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從此,他被人們捧到了天上,備受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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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外界的掌聲和鮮花背後,有一些隱秘的變化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對血,變得極其敏感。

姑娘們來月事,他能迅速的嗅到血的味道。

醫院病人病重出血,他渾身的細胞都在躁動,叫嚷著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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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本能的驅使下,他行動了。

將病重病人的輸液管直接放進嘴裡,狼吞虎嚥的品嚐著這最新鮮的美味。

這一幕,詭異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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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從吸食鮮血後,他的身體便發生了徹底的變異。

即便是牧師把手插進他的心臟裡,他也能迅速癒合。

他變成了,東方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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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情慾,他也更難控制。

泰珠是相鉉年少時的玩伴康友的妻子。

也是個孤兒,從小被康友的母親養大,長大後又做了康友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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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對於男女情事,相鉉一向心無旁騖。

但是,現在,聽到泰珠和康友在床上翻滾的呻吟聲,他開始按捺不住,拿著棍棒狠狠的抽自己的大腿,他才稍作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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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呻吟聲漸漸停歇,相鉉也冷靜了下來。

但是,泰珠在康友睡去後,卻一反白日的沉靜和內斂。

手握兇器,她朝著康友刺去,又一次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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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慾強的婆婆,多病的丈夫,沉悶的生活,都在激起她的恨意。

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遊走在黑暗邊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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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裡,在外遊走試圖逃脫家庭的泰珠遇到了相鉉。

身著輕薄白裙,打著赤腳的泰珠,在夜色裡分外惹人憐惜。

相鉉出現在她眼前,一把將她抱起,但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脫去了自己的鞋子,把她的腳放進了裡面。

從這一刻開始,羈絆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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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鉉遇到泰珠,既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劫難。

兩個人的關係,在四場性愛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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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泰珠主動,主動親吻,主動脫衣,主動坐上相鉉的身。

當看到相鉉大腿根部的抽打印記時,她狡黠一笑,更加興奮的勾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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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鉉抗拒著,抗拒著,終於忍不住大汗淋漓,叫出了聲。

為人崇敬的神父,在這一刻被喚醒了慾念,開始跌下神壇。

在黑暗徘徊的女人,從這一刻更加貪戀慾望,化身妖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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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

泰珠特意到醫院來找相鉉,和他約會。

相鉉蹲在地上,虔誠的抱著泰珠的腳,近乎忘我的親吻,舔舐。

泰珠也動了情,抓起他的手指,帶著暗示意味的放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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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相鉉佔據了主動。

在這場罪惡的歡愉裡,他已經從從犯變成了主犯。

出於身體內血液的特質,他甚至張口咬了泰珠的肩膀,留下血淋淋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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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珠吃痛,但卻因此更加沉淪。

他們二人,越來越合拍,卻也越來越墮落。

第三次。

兩個人赤身裸體的躺在康友的床上,隔壁的房間就是康友的母親。

沒有慌張,沒有愧疚,更沒有怯意,這次,二人無比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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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泰珠已經得知並接受了相鉉的吸血鬼身份。

在相鉉面前,她也一改之前楚楚動人的可憐樣兒,更加放鬆的展現自己魅惑的那一面。

而相鉉,也沒了高高在上的神父樣子,像個親密戀人一般央求泰珠,“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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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心底裡,他們已經接受了這種違背倫理的溫存。

這種溫存,填補了他們各自那缺愛的童年,漫長的孤單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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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也是全片最經典的一次。

在此之前,泰珠把自己刺傷的大腿根部的傷口說成是康友的虐待。

相鉉憐惜泰珠,為了從康友手中解救出她,和泰珠一起將康友溺死在了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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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友死了,他們之間再沒阻礙了。

可是,康友彷彿成了“永生”,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他們心頭,鬼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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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彼此安慰著,只是心理作用。

但是,溼漉漉的水瀰漫了整個床鋪,兩個人渾身溼透,無力的支撐著彼此的身體。

最詭異j驚悚的一幕,當屬兩個人翻騰的身體中,甚至出現了康友。

事後,兩個人赤裸著身體各懷心事的背對著對方。

而康友,則跟死前一樣,身上壓著個大石頭,溼漉漉的躺在他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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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在黑暗的道路上,他們再沒有了回頭路。

從此,他們之間,再沒有最初那般純粹的歡愉。

兩個人的感情,有了怨,有了恨,相愛相殺,癲狂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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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看李安的《色·戒》,對赤身肉搏的畫面念念不忘。

但是,李安在每場男女性愛裡都藏了人物的心理變化,暗示並推動著波濤洶湧的情節發展。

在這方面,樸贊鬱的《蝙蝠》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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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一向以玉女形象示人的金玉彬化身慾女,頗有湯唯的影子。

前期是惹人愛憐的孤女,後期是魅惑人心的女吸血鬼,一身藍衣,妖冶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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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相鉉是不同的。

相鉉心存上帝,即便陰差陽錯成了魔鬼,即便出於本能和泰珠一起沉淪。

但卻從不為了吸食鮮血而殺人。

他的心裡,一直為自己的罪惡而折磨,心甘情願下地獄。

在他眼裡,民眾無辜,世界神聖,自己卻玷汙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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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泰珠從來沒有信仰。

為了慾望,她勾引相鉉。

為了殺康友,她撒謊騙相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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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謊言敗露時,她推卸責任出賣相鉉。

成為吸血鬼後,她沉溺於嗜血的本性,為所欲為。

在她眼裡,世界本就骯髒,人命本就如草芥,破壞它們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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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與惡,神聖與骯髒,道德與本能,快感與理智。

相鉉和泰珠,兩種價值觀的根本性碰撞,才是影片想要探討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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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碰撞,讓人產生許多思考。

但卻正如泰珠所說,“殺了我或是救了我,你都會後悔。”

兩種價值觀的碰撞,本質上也是個無解的偽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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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全片屍哥最喜歡的,其實是結尾。

很多年前看過後,一直念念不忘,心有慼慼的就是結尾。

歷經最初的心動,歡愉時的沉溺,善與惡的撕扯,兩個人已經面目全非,精疲力盡,再無退路。

他試圖殺死過她,但卻沒忍住救了她,將她轉變為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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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數次的想脫離他,但卻一次次的任由他在身邊阻止著自己的殺戮。

很多時候,他和她都忘了,他們只有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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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最後的時刻,他和她緊緊相擁,坐在黎明的海邊。

太陽就要升起來了。

他說:我想永世和你在一起,即便是在地獄。

她抬起頭看他:人死了就是死了,本來我們是幸福過的啊,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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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昇起來了,陽光越來越烈。

他們抱的越來越緊,直到沒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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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鞋子從已成焦炭的腿上掉落,焦炭隨著風吹,化為灰燼。

那是,最初他留給她穿的鞋子。

她一直留著,迎接死亡的日出,也要拿出來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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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們是真的愛過。

也許,他們是真的幸福過。

也許,他們真的會永世陪伴,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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